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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片寂靜,明黃色的聖旨靜靜地躺在一旁的桌子上,凌亂散漫。

林映靈瞥了那聖旨一眼,甚是唾棄,“我才不要去南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皇城裡!”

南地又偏遠又貧窮,連皇城的萬分之一都不及。她從小嬌生慣養,哪裡能吃得了這種苦?

看着林映靈背着身子,極不情願的樣子,慕容勛不由皺了皺眉。

“聖旨已下,你是瑞王府的家眷,若是不隨我一同離開皇城,便會當做抗旨處置,要命還是要富貴,你自己選罷。”眼下形勢如此艱難,林映靈非但不理解,反而如此無理取鬧,慕容勛自然也被磨得沒有以往的好 性子了。

“那……那倘若我不是瑞王府的家眷了呢?”林映靈脫口而出,隨後看到慕容勛顯見的下沉的臉色後,她才又忙改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一時腦子發熱,胡言亂語罷了……”

林映靈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心中卻在想着,她該怎麼讓慕容勛與她和離,又給她留下一大筆錢財,這樣她就能獨自一人在皇城繼續生活了。

好在慕容勛此時也無意去深究林映靈心中的真實想法,他壓下心中的焦躁,淡漠的吩咐道:“新帝下令讓我們三日之內出城,你好好清點一下底下的財物,能帶走的就帶走,不能帶走的莊子和店鋪,要麼快速變賣,要麼交給信得過的人打理,三日之後,準時出城。”

說罷慕容勛就轉身要走,然林映靈卻跟着站了起來,急急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是說……”

林映靈拉住慕容勛的袖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慕容勛頓了頓,沒答話,只是將林映靈的手掰開,隨後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嘭’的一聲,還沒走出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噼里啪啦一陣亂響——林映靈又開始發脾氣了。

……

隨着形勢的轉變,整個皇城的局勢似乎都隨着入冬的到來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低迷狀態。

林映雪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翻過了高高的圍牆,整理好衣飾後,她左右張望了一眼——果然沒什麼人在附近路過。

也不枉她前世在五皇子府住了這麼多年,對於五皇子的結構以及慕容勛的行事都十分了解,所以她才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從五皇子府什麼地方潛入是最不容易被人發覺的。

希望一會進去後也能像現在這般順利吧……林映雪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次偶然交談中,她得知冷月等人身為刺客,平日最是擅長喬裝,而且他們會一種易容手法,能讓一個人在兩個時辰內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林映雪聽聞後頗為動心,於是這才想賭一把,利用冷月的易容手法悄悄潛入五皇子府刺殺慕容勛和林映靈,若是成了,她就能夠無牽無掛的跟着慕容君一同去北疆了,若是不成……

林映雪沒敢往下想,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辨別了一下方向後就繼續朝着五皇子府裡頭走去。

五皇子府的人許是因為今日下來的聖旨而憂心忡忡的忙碌着,林映雪這一路走來碰見不少下人,但每個人都是低着頭匆匆而行,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家府里多了個長相普通的婢女。

看着近在眼前的茶水房,林映雪摸了摸腰間那包小小的藥粉,隨後便快步走了前去。

“誒,你們說王爺在這個節骨眼上召集謀士在書房議事是不是有什麼打算啊?”還沒走近,茶水房裡就傳出了婢女的交談聲。

林映雪聞聲腳步一頓,忙放輕了步子走上前去,挨着門邊小心的偷聽着。

而裡頭的婢女顯然沒察覺到門外有人偷聽,依舊自顧自的談論道:“那誰知道呢!我只知道王妃和側妃都已經開始收整手裡的財物了,看樣子八成是要走了!唉,可憐我們這些從外頭買進來的丫環,說不定要另尋主子了……”

“那也沒辦法,誰叫我們既不是家生子,也不是主子身邊的心腹呢……哎呀,差點忘了要給王爺去書房送茶!”一個婢女驚叫一聲,隨後就是手忙腳亂的聲音。

林映雪聞聲,烏黑的雙眸轉了一圈,隨後等端着茶水的婢女一冒頭,她就裝作一副急匆匆的樣子道:“怎麼回事?泡個茶這樣久,王爺那邊都等急了!”

林映雪一邊說著,一邊就從那丫環手中將茶盤奪了過來。

那丫環冷不防被林映雪吼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覺的就將手中的茶盤交了出去,直到林映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之後,她這才後知後覺的轉頭問身後的伴,“剛才那個丫環,你認識嗎?”

不管認不認識,林映雪都已經走遠了。

在確認身後沒有人追上來之後,林映雪這才放慢了腳步,而因為太過緊張,她的手心已經滲出了細汗,險些滑得連茶盤都端不住。

接下來就是去書房送茶了,只要慕容勛不察覺到她的身份,那慕容勛……林映雪一邊想着,一邊就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後,她便早已經準備好的藥粉投入了茶壺之中。

此藥粉是她特地為慕容勛這種武功高強的人研製的——無色無味,喝下去後即刻斃命。

書房已經近在眼前,林映雪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她特意將腳步放得很輕,所以即便她已經走到書房跟前了也沒有人發現她。

“……那王爺的意思是放手一搏?”

書房裡隱約傳出了說話聲,林映雪比剛才在茶水房門外時更小心謹慎的湊了上去。

“……等到出城後我們再殺個回馬槍,那新帝一定沒有防備!”

“……新帝現在有鎮南王在手,我們兵力不及,恐怕勝算不大……”

“……我們不與新帝正面對打,只要暗中召集人手在進宮之時抵擋一陣,然後等我們取了那新帝的項上人頭,那新帝不就完了!”

雖然聽得並不大真切,但林映雪還是通過這斷斷續續的說話聲知道了慕容勛的打算。

若是慕容勛打算謀反的話,那她倒是可以不用自己以身犯險,採用別的法子來置慕容勛於死地了。

想着,林映雪便端着茶盤轉身往回走去,只是因為端着茶盤端了太久手有些酸了,往回走時她手中的杯子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叮’的一聲,空杯相碰的聲音並不大,卻已經足以令裡頭的人聽見了。

“什麼人!”裡頭立時傳來了厲喝聲。

林映雪暗道一聲不好,原本準備離開的她忙趕在裡頭的人開門之前調轉了方向,於是當裡頭的男子開門時,看到的就是林映雪端着茶杯正站在離書房幾步之外的地方緊張的看着他。

“奴婢、奴婢是過來送茶的。”林映雪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不過她的這種緊張有一大半是裝出來的,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丫環,被人這麼一喝,害怕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若是太冷靜了反而引人生疑。

前來開門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林映雪一眼,見看不出什麼不對,於是不由沉聲問道:“你來了多久了?”

“回大人,奴婢才剛、剛到。”林映雪特意改變了她原有的聲音,怯怯回道。

那男子顯然也信了林映雪的說辭,於是不由轉身對屋裡的幾人道:“王爺,只是一個普通的送茶丫環。”

屋裡的人許是點了點頭或是回答了些什麼,於是那男子又回過頭對林映雪道:“將茶端進來吧。”

將下了毒的茶端給慕容勛,這原本是林映雪的第一手打算,只是剛才聽到了慕容勛等人的對話後,她覺得就這樣讓慕容勛死了,似乎不能發揮慕容勛的最大價值,可是她若是現在找借口不端茶進去,也未免顯得太過奇怪了吧?

雖說腦子裡閃過了這麼多想法,可對於其他人來說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林映雪端着茶緩步走上前去,在跨過門檻,即將路過開門的那男子身邊時,那男子卻忽然道:“等等!”

林映雪彷彿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嘭’的一聲林映雪手中的茶盞連同杯子一同掉落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王爺饒命,大人饒命!”林映雪想也沒想的就跪到地上磕頭求饒。

然屋裡的幾個人卻都是朝地上打翻的茶水望去——那個男子之所以突然開口就是因為懷疑林映雪,所以想驗一驗那茶水,此時見茶水打翻卻沒有一點異樣,那男子以為是自己多疑了,所以也沒有要嚴厲苛責林映雪的意思。

“行了,收拾一下趕緊滾,下次送茶過來的時候腳步聲記得大點!”那男子不耐煩的對林映雪揮了揮手,彷彿林映雪是一隻煩人的蒼蠅。

而林映雪巴不得快些離開,於是一邊點頭道謝,一邊就快速收拾起地上的狼藉來。

但就在林映雪收拾好碎片準備起身離開時,一直冷眼旁觀的慕容勛卻忽然輕啟薄唇,冷冷地開了口:“站住!”

這聲音一出,林映雪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