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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之抿緊了唇瓣,面部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而後便不再說話。

林映雪看了他一眼,也沒再指責批判些什麼,只是對着他身後的兩個暗衛說道:“辛苦你們了。”

兩個暗衛正色道:“縣主太客氣了,為主子們排憂解難,是我們分內之事。”

林映雪輕輕頷首,道:“你們先把人帶進去,我還有這話要問那兩個丫鬟。至於臨先生……”

說到這裡,林映雪輕輕瞥了臨之一眼,視線冷冷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又很快移開了。

只聽見她不徐不緩地接著說道:“至於臨先生,且在一旁旁聽着吧。”

說完,便率先抬腿,朝屋子裡走去。

而小丫鬟妙畫,則是亦步亦趨地趕緊跟在了她身後頭。

想到馬要見到自己的小姐妹秋月了,妙畫不免有些緊張。

這時,內室的老婦人走了出來,看到林映雪等人後,連忙行了一禮,道:“還好貴人提前安排了,不然裡頭那兩位姑娘可遭殃了。”

說話間,老婦人忍不住偷偷看了臨之一眼,但想到對方之前流露出來的殺意,又連忙畏懼地低下了頭去。

“你們都沒事吧?”

林映雪讓她起來後,關切地問了一句。

“貴人安心,我們幾個都沒事。”老婦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句後,看了她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問道:“貴人是打算進到內室里一看嗎?”

“嗯。”

林映雪應了一聲。

老婦人當即勸說道:“貴人,內室裡面太髒了,剛送過來的那位姑娘在診治,她身的傷口已經化膿,唯恐有污穢之氣衝撞了您。”

聞言,林映雪不免輕蹙了下眉。

見狀,妙畫也跟着勸說道:“小姐,這位老人家說的對,您在這坐着吧。如果要問話,奴婢可以進去將秋月帶出來。”

內室里,秋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眼睛驀地瞪大,隨即激動地張開了嘴想說話,但最終也只發出了“啊啊”的聲音,聽着有些瘮人。

妙畫卻面色變了變,失態地驚呼了一聲:“秋月嗎?”

裡面“啊啊”的聲音更加尖銳了。

妙畫眼眶一紅,抬起腿想跑進去看,只是剛一動作想到了林映雪還在旁邊,當即抬起頭來看着她。

“小姐,奴婢、奴婢……”

林映雪見她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不由得哭笑不得。

“我看起來這麼不通情達理嗎?”她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妙畫這會兒心神正慌亂着,壓根沒看出她是在看玩笑,還以為主子生氣了,頓時面色一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

林映雪:“……”

她無奈地扶額,道:“我算問你錯哪了,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妙畫支支吾吾道:“奴婢……”

林映雪見狀,知道她鐵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無奈道:“起來吧,你方才又沒有做錯些什麼,我怎會無緣無故發火?”

妙畫抬起頭來,紅着眼睛緊張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快速從地爬起來了。

林映雪道:“今天帶你過來,是讓你見一見你的小姐妹的。現在她人在裡邊,你進去吧。”

聞言,妙畫面一喜,連忙福了一禮,道:“謝謝小姐,奴婢這進去了。”

林映雪點頭。

妙畫當即便轉過了身,快步走進了內室。

老婦人這時說道:“貴人,您也坐下來歇着吧,老婆子去生一個碳火盆給您烤烤。”

林映雪道:“不用這麼麻煩。”

老婦人態度卻很堅持:“這天寒地凍的,貴人來了卻沒有炭火盆子,可怎麼使得。”

見狀,林映雪便也沒再拒絕,道:“那有勞了。”

老婦人和藹地笑了笑,道:“貴人客氣了,您先做,老婆子去弄炭火盆子。”

“嗯。”

林映雪點頭。

老婦人動作利索地出了屋子。

林映雪目光望了眼內室的方向,然後收回視線,在正廳的椅子坐了下來。

外面凜冽的寒風吹了進來,吹的房門“咯吱”做聲。

林映雪被冷風吹的眯了下眼睛,下意識抱緊了手的湯婆子。

一旁,其一個侍衛說道:“小姐,要不要屬下去把門關一扇?”

林映雪抬眸看了一眼,門檻挺長的,一共兩扇門,關一扇依舊能隨意進出。

她點了點頭:“關吧。”

侍衛當即便去關了一扇門。

室內果然暖和些了。

林映雪目光淡淡瞥了眼一旁的臨之,然後對兩個暗衛說道:“臨先生畢竟是王爺的左膀右臂,讓他干站着太過失禮了。”

這話說的平靜,可細聽起來,卻不可謂不諷刺。

臨之唇瓣抿得越發緊了,垂了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兩個暗衛聽到林映雪的吩咐後,應了一聲,便押着臨之走到了一張椅子前,讓他坐下了。

此時,內室。

妙畫來之前被林映雪告知了秋月的狀況,可當自己親眼看到秋月嘴巴里沒了舌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嚇哭了。

“嗚嗚嗚……秋月,怎麼會這樣?”

妙畫抱住秋月後,只說了一句話,哭的氣不接下氣。

秋月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而不遠處,大夫正給如梅清理傷口,如梅已經生生疼暈過去了,大夫聽着耳邊兩個人的哭聲,眼皮跳了跳。

忍了一會兒後,終於沒忍住,手一抖,藥粉倒多了,頓覺心疼。

大夫無奈地轉過身來,道:“兩位姑娘既然好不容易見面了,應該開開心心的才是,何必把氣氛弄得這般傷感?”

妙畫聞言,哭聲戛然而止。

抹了把眼淚後,她扭頭看了過去,對大夫無奈的眼神,頓覺臉臊的慌。

“抱歉,打擾大夫給如梅看病了。”

大夫擺擺手,道:“兩位姑娘情誼身後,老夫能理解。不過,從我們醫者的角度來看,哭多了傷身。”

妙畫感覺臉更燙了,尷尬地應聲:“大夫說的是,方才讓你見笑了。”

“無妨。”

大夫說了一句話後,估摸着妙畫兩人應該不會再像方才那樣大哭了,將頭扭了回去,重新給如梅治傷勢了。

妙畫拿出手帕來,把自己的眼淚擦乾淨後,又幫秋月將臉的淚痕盡數抹去了。

“秋月,我這些天真的好想你。”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靜地開口說話,只是才說了兩個字,又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秋月眼底閃過一抹焦急,連忙抬手去拍她的背,安撫她。

妙畫見狀,卻更想哭了。

好在,秋月朝大夫的方向努了努嘴,又用手指了指,做出了提醒。

妙畫總算將哭腔給逼了回去,只是眼淚一個勁地往下落。

秋月將她手的手帕拿了過來,輕輕給她擦眼淚,但始終沒有再張開嘴巴了,因為怕嚇到她。

過了許久。

外面的正廳里,老婦人端來了剛燒的碳火盆,火焰和木炭的味道摻雜在了一起,飄散在空氣。

老婦人將碳火盆放在了林映雪腳邊,看了眼她被融化了的雪水浸濕的鞋尖,下意識想開口叫她烤烤腳。

但在這句話即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想到林映雪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肯定不會像他們這種尋常人家這般不講究,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老婦人笑道:“碳火盆在您身邊放一會兒,待會兒您身的衣服能回暖了。”

林映雪見她局促地站在一旁,便放柔了聲音說道:“也坐下來吧,不用這般拘束。”

老婦人本來是不敢坐的,但見她目光溫和,心頭的緊張感竟慢慢被驅散了。

對着林映雪連連感謝了一番後,才敢在位置坐下。

而內室里,妙畫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止住了。

秋月見狀,總算是輕輕鬆了口氣,臉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只是依舊抿緊了唇瓣,沒有張嘴。

妙畫反應有些遲鈍,因此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秋月,還好小姐心善,讓人去救了你。”

秋月聞言,也感激地笑了笑。

妙畫想了想,壓低了聲音問道:“真是側妃娘娘害得你……”

說到這,聲音一頓,妙畫看了眼床榻昏迷了過去的如梅,道:“是湘側妃害得你和如梅變成這樣的嗎?”

聽她提到林映湘,秋月臉的表情頓時變了,眼神也變得怨恨起來。

“秋月!”

見她這樣,妙畫不免擔憂起來,連忙喊了一聲。

秋月這時卻像是想起了當初的情形一般,害怕得身子一個勁往後縮,身軀還顫抖着。

妙畫不知道該怎麼辦,急得手足無措。

大夫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見狀,不由得憐憫地嘆了口氣,道:“她這些日子經常這樣,你先別出聲了,讓她一個人安靜一下。”

妙畫聞言,愣愣地應了一聲,看着秋月痛苦的模樣,也恨了心狠手辣的林映湘。

約摸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秋月的情緒才平靜下來,下唇卻被她咬得發白。

“秋月……”

妙畫吶吶地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倒是秋月,這會兒已經冷靜了,還衝她搖了搖頭,安慰她,表示自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