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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又出去燒熱茶了,林映雪連說不用,都沒能打消她的念頭。

看着老婦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妙畫忍不住說道:“這位阿嬤人真的特別熱情呢。”

林映雪聽見這句話,微微笑了笑,說道:“北地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很樸實。”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想到了那些鬧事的災民。

除了被有心人指使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他災民去鬧事的行為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正在遭受冰災的北地,許多食物都沒了,百姓們沒有吃的,為了能夠生存下去肯定會各種想辦法。

想到這,林映雪微微嘆了一口氣,眼神深了深。

慕容君今晚要去借糧了,希望他們真的能如計劃那般,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吧。

“小姐為何嘆氣?”

妙畫疑惑地問道。

林映雪搖頭,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罷了。”

她視線望向屋外,目光幽深而清冷。

“縣主。”

一道嘶啞的聲音在這時突然響起。

林映雪和妙畫兩人都愣了一下,看向出聲的人。

是被控制在椅子的臨之。

大家都沒有想到他還會說話,而且這麼突然。

林映雪看着他,秀眉擰了起來,杏眸帶着冷漠之色,神情淡淡。

“臨先生想說什麼?”

臨之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臉的表情很是掙扎。

見狀,林映雪眼神閃了閃,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有些模糊的猜測。

她臉色沉了沉,並沒有再深想下去,而是直接開口說道:“臨先生又任何想說的,說吧。”

臨之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片刻後,深深閉了下眼睛再睜開。

只聽見他垂着頭低聲說道:“縣主,能否……放露珠一馬。”

林映雪眸光沉了沉。

竟然果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臨之是要為露珠求情。

垂眸斂去眼神色,林映雪面無表情地開口:“臨先生果真痴情。”

臨之沒說話了,只是身體更加僵硬。

林映雪看着他,緩緩開口:“不過,既然你能夠說出這句話,那說明,臨先生已經認命了,承認我之前所說的罪行了,是嗎?”

臨之沒做聲。

林映雪看了他許久,清冷似雪的眸子里突然浮現出了一抹似憐憫,又似譏誚的神情。

“其實,如果你不助紂為虐的話,王爺完全可以幫你把露珠從湘側妃那裡要過來,再為你們主婚。可是你昏了頭了,你不信王爺,露珠勾勾手指頭,你奔着去了。”

她話里的奚落和冷漠清晰可辨,臨之不由得握緊拳頭紅了眼,忍不住說道:“露珠不會背叛她主子的。”

這句話雖是說給林映雪聽的,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回應他的,是林映雪淡淡的一道嗤笑聲。

“臨先生其實自己也不太相信這句話吧。”

林映雪知道他不會回答,因此說完後,又緊跟着說道:“露珠我見過很多回。我雖然此前沒有看清楚我的二姐是什麼人,但露珠的品性我卻看得分明。她謹慎,敏感又膽小,做事情生怕出了一絲差錯,所以是萬萬不會想一直待在湘側妃身邊服侍的。”

“以前我也覺得湘側妃為人親和,因此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來。但如今,從她對秋月和如梅兩人動手的情況來看,她絕對不是一個仁慈的人。而露珠,一直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必定早知道林映雪的真面目了,她亦然會整日惶恐林映雪拿她撒氣。”

這番話說的臨之面色僵硬,啞口無言。

最終,他身形佝僂了下去,整個人散發著低迷的氣息。

許久後,只聽見臨之苦笑着說道:“小姐說的對,是我昏了頭了,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王爺。”

林映雪眼底的憐憫之色越發深沉。

“縣主。”臨之抬起頭來,清瘦的臉第一次流露出了懇求之色。

只聽見他一字一句說道:“罪臣還是請求您和王爺能夠放露珠一馬,給露珠一條生路。罪臣知道露珠幫湘側妃做不該做的事,也有罪,但湘側妃是她主子,她別無他法。”

聽完,林映雪慢條斯理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露珠是迫不得已的?”

臨之本來心裡的確是這麼覺得的,可聽林映雪這樣一問,竟說不出來了。

他張了張嘴,最後頹然地垂下了頭去。

林映雪這才緩緩說道:“有個詞,叫做‘投誠’。”

聞言,臨之身體僵硬得更加厲害了。

林映雪過了片刻,淡淡開口:“你的請求我會和王爺說的。”

臨之先是一怔,旋即大喜,激動地看着她。

片刻後,捏緊了拳頭,緩緩道:“多謝縣主。”

“不必急着謝我,要不要饒她一命,還要聽王爺怎麼說。”

林映雪說完,將視線從他身收回。

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露珠的罪過不及林映湘,臨之求什麼情都沒用。

“貴人,喝茶吧。”

老婦人提着一股剛燒好的熱茶回來了,面笑容可掬。

她一進來,屋子裡原來清冷的氣氛立刻被沖淡了,多了几絲煙火氣。

林映雪見她動作利索地倒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說句實在話,她是不怎麼想喝了的,擔心再喝兩杯茶水下肚,恐怕要在這裡如廁一次才能走了。

只是,猶豫間,老婦人已經將茶水遞到了她面前。

“貴人,請。”

林映雪見狀,默默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之後,還是將茶杯接過來了。

“謝謝阿嬤,你不用忙活了,坐下來歇會兒。”

“誒,好。”

經過這一番相處,原本拘謹不已的老婦人也放鬆了不少。

她看了看屋子外面,突然眼睛一亮。

“貴人您快看,雪勢變小了。”

林映雪輕抿了一口熱茶,聞言便也看向外面了。

“小姐,雪勢果然變小了。”

妙畫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林映雪收回視線,將茶杯放在了桌,看了眼內室,道:“你進去看看如梅醒沒醒。”

“好。”

妙畫連忙應聲,這時又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情來,忍不住拍了下腦袋。

“哎呀,奴婢忘記窗戶還開着的了,得趕緊進去將窗戶關。”

話落,便匆匆走進了內室。

關窗戶之色,妙畫才走到床邊朋友看如梅。

如梅依舊閉着眼睛,眉心痛苦地蹙着。

妙畫光看着都覺得於心不忍,她忙別開了視線,輕輕喊了兩聲。

“如梅,如梅。”

等了一會兒,如梅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妙畫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她額頭,感受到手心下的溫度,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活着的,她剛才幾乎以為人沒呢了。

一邊想着,妙畫又伸出手去探了探如梅鼻息。

確認如梅還活着後,便匆匆走出去了。

“小姐,她人還沒醒,不過奴婢方才探了她額頭,應該已經退熱的。”

聞言,林映雪點了點頭,便看向了老婦人,對她說道:“即便退熱了,也不能掉以輕心,晚還可能再次發熱。”

老婦人連忙說道:“婆子和大夫一定會細心照料如梅姑娘。”

林映雪便站起了身來,道:“時候不早了,我也得趕緊回程了,多謝阿嬤的招待。”

話落,瞥了眼臨之,然後對他身後的兩名暗衛說道:“你們將人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去,先關着。記住,暫時不要回王府,以免打草驚蛇。”

“是。”

暗衛應聲。

不一會兒,兩人便一左一右架着臨之,很快消失在了屋外。

林映雪也帶着妙畫出來了。

回到西北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溫度也越發低。

妙畫凍得鼻尖通紅,擔心林映雪受了風寒,不由得說道:“小姐,等回了屋子,奴婢讓粗使婆子給您燒盆熱水,讓您泡泡腳驅寒。”

林映雪也感覺被冷風吹的頭有些沉,便沒有阻止。

剛到院子,還沒來得及進屋,身後響起了林映湘的聲音。

“映雪,聽府侍衛說,你今天下午出去了?”

林映雪聽見她的聲音,腳步一頓,而後緩緩回過頭來。

視線,林映湘在露珠的攙扶下,抬腳跨過門檻,進了院子。

眼神色微閃,林映雪若無其事地回答了一聲。

“是啊,才回來,正在進屋暖暖身子。”

聞言,林映湘當即說道:“是得趕緊進去。是二姐的錯,看到你背影,下意識喊住你了,你先進屋,然後我們在屋裡聊。”

林映雪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林映湘走在她後面,慢了兩步,等到進去時,林映雪已經解下了狐裘。

而外面,已經有眼尖的婆子吩咐人去準備湯婆子和碳火盆了。

“你一個下午不在王府,這屋子裡沒燒碳火盆,現在果然凍人得緊。”

林映雪應和了一聲,道:“是啊,凍人得緊,二姐快坐。對了,二姐怎麼突然想起要過來了?”

林映湘眼神閃了閃,在椅子坐了下來,不動聲色道:“是好你這麼冷的天,下午怎麼出去了,來找你說會兒話。”

“這事啊。”林映雪神色如常道:“是去走訪一下重災民區,安撫安撫他們,也算是幫王府分憂了。”

她並沒有打算告訴林映湘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