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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中向來不乏奇聞軼事,所以無論曾經多轟動的事情早晚有一天都會石沉大海,過後被人提起也不過惹來一陣唏噓。

但眼下不同的是,孫大虎和李鄴在酒樓失手打死人的事在民間愈傳愈烈,如同漸漸煮沸的水一般,幾天過後,這種怨氣終於抵達頂點。

然後‘嘭’的一聲,炸開了。

“西北王包庇手下、縱容手下草芥人命,遲遲不予處理!大家還要臣服於這樣的人嗎?!”

“西北王古滾出我們的城!我們這不歡迎你們!”

“來啊,大家一起上!西北王和主將現在都不在城內,正是我們將人趕出去的好時機!”

天還未明,王府門外就已經鬧開了——有往大門上臭雞蛋、爛菜葉等穢 物的,也有人抬着粗重的木棒撞門想要破門而入的

一時間王府內人心惶惶,所有下人都嚇得心驚膽戰,氣氛一片沉重。

“王后,現在外頭情況不妙。王上和將軍又都還未歸,王上和將軍出去時交待手下一定要保護好王后,眼下出了這樣的事,王后還是先將我們交出去平息眾怒吧。”

李鄴緊皺眉頭看着端坐在上首的沉靜女子——自從前幾日林映雪將他們從酒樓帶回來後,就讓他們回去在住處好好休息,一直到今日才又叫他們過來如此行徑,他也着實琢磨不透這位總是冷靜非常的王后娘娘心中到底在打些什麼算盤。

“不必。”林映雪冷笑着勾了勾唇角,一派悠閑地端起了手邊的茶杯輕輕啜飲了一口,“你們以為在酒樓死的那人當真是你們的過失嗎?”

林映雪的話讓李鄴以及孫大虎心中一驚,“王后這是什麼意思?”孫大虎急急問道。

林映雪抬眼朝大門的方向掃了掃,黑亮的眸子如今卻是一片深沉,“我親自去驗過屍體,那人真正的死因是內臟被震碎,導致內出血而亡。”

“但你們那邊與其起爭執,就算將人推倒在地,造成的也不過只是一點外傷,所以這足以證明在你們動手之前那男子就已經被人給暗算了。”

“孫副將!王后娘娘既然已經查明事情真相,那就證明娘娘一定有解決的辦法,你就別在這裡添亂了!”這回沒等林映雪開口,李鄴就已經看不下去,叫住了孫大虎。

而孫大虎雖然有些莽直,但到底不是無腦之人,聽了李鄴的話之後,忙暫時壓制住心中的火氣,轉過頭來拱手道:“王后娘娘別怪屬下,屬下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孫副將真性情,我自不會怪罪,而且孫副將且放心,等過了今日有孫副將出氣的時候。”林映雪語氣沉沉,神情沉穩得根本不像是一個才十幾歲的深閨女子。

孫大虎與李鄴聞言面面相覷,只覺得越發看不透眼前這位準王后。

正當二人想要一問究竟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刀劍相交的聲音,二人聞聲頓時神色一變,忙面容謹慎地護到了林映雪的跟前。

然林映雪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淺笑道:“我們的人來了。”

在府中等候了莫約半個時辰的功夫,王府外頭就再度恢復了平靜。

乞顏真兒和和碩元朗英姿颯爽的從門外進來,“在門外鬧事的人已經全部抓獲。”

——原來林映雪早就料到那背後之後一定會煽動百姓們鬧事,所以故意按兵不動,還故意傳出王府有意包庇的消息,那背後之人聞聽此消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而林映雪早早的就知會了乞顏部落和和碩部落的人,只等背後那人動手,她就將其一網打盡眼下看來,所有的事情竟都與林映雪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李鄴等人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後對林映雪再沒有一點偏見,反而隱隱有了一點敬畏。

“此次有勞真兒公主與元朗王子了。”林映雪這聲道歉倒是真心實意的,畢竟她無法調動軍中的人,若是沒有乞顏真兒和和碩元朗的話,僅憑她王府里的這些護衛,還不一定能夠鎮住外頭那些暴民。

“林姑娘不用道謝,畢竟我們現在是一根身上的螞蚱,幫你就是幫我們自己,以後有事吱一聲就是。”和碩元朗趕在乞顏真兒前頭開口,好歹是說了句像樣的話。

林映雪點了點頭,看着和碩元朗滿眼情意的看着乞顏真兒的模樣,她暗暗一笑,並不挑破,只是接着道:“此次在外頭鬧事的人中想必應當會有背後挑事之人在其中摻和。”

“去吩咐牢里的人核實每一個人的身份,所有外地人,或是說不出身份的人,立刻帶來見我。”

“是!”林映雪話音剛落,一旁的李鄴就趕忙拱手道:“王后,此次的事情都是由屬下和孫副將的粗心大意惹出的,請王后允許我二人親自去辦此事,權當將功折罪。”

李鄴一邊說,一邊就用手肘悄悄撞了孫大虎一下,孫大虎還不笨,立時就反應過來,也忙跟着拱手道:“請王后應允。”

林映雪抬頭掃了一臉懇切的二人一眼——這李鄴倒是個妙人。

王進雲手底下的幾個屬下,為人處事上大抵都有缺陷,但這李鄴卻是個聰明人,能把人控制住,這倒是為以後免去了許多煩惱。

“那就有勞孫副將和李軍師了。”林映雪應聲,目送着二人快步走出了門外。

“那我們也就先告辭了。”乞顏真兒見林映雪面有倦色,於是也帶着和碩元朗離開了。

幾人一走,大堂里頓時空了下來,而面容沉靜的林映雪面上此時也終於鬆懈了下來。

妙琴一直在一旁看着,見此忙上前關切道:“小姐一定累了吧,奴婢扶小姐回房去休息吧。”

“嗯。”這次林映雪倒沒有拒絕——剛才她在眾人面前雖然是一片沉穩,但這幾日為了此事一直緊繃著心神,現下事情一解決,疲倦也就涌了上來。

妙琴是個護主的,半下午的時候孫大虎急匆匆的過來說有要事要稟報,可卻生生被妙琴攔在了門外,說是不許擾了林映雪的休息。

孫大虎在門外是怎麼說也沒用,而且他也不敢對林映雪身邊的婢女動手,於是只能在門外抓耳撓腮的等了一下午。

一直等到傍晚林映雪睡醒,孫大虎才忙道:“王后,那在背後挑事的小崽子屬下已經找出來了,王后是否要親自見一見?”

“是嗎?”剛睡醒的林映雪神情原本還有些迷朦,聽見孫大虎這麼說,她的黑眸倒是一下就亮了起來,“將人帶過來吧。”

“是!”孫大虎早就已經等不及了,聞言轉身就往外跑。

“唉喲!”正巧妙琴端着點心進來,孫大虎一個不注意,二人就撞了個滿懷。

而孫大虎人高馬壯的,身體又結實得跟塊石頭一般,妙琴這一撞,頓時一屁墩摔倒在地。

“你這個人怎麼走路的?”妙琴本就看孫大虎不順眼,此時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爬起來後指着孫大虎就開口罵道:“你個莽漢子,一天天風風火火的,趕着去投胎嗎?這次是撞了我,下次若是撞了小姐可怎麼好?!”

孫大虎從小就在自家村裡惹是生非,除了自家那早已死去的老娘,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樣大呼小叫的。

可眼下這才到了他胸前的小女子此時卻是插着腰對他怒目而視,可偏偏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小女子還是他惹不起的人。

“對不住!”孫大虎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擠出這麼三個字來。

一說完後,孫大虎就風一樣朝外頭跑去,那模樣活像身後有鬼在趕似的。

“真是的,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可惜了這糕點”孫大虎已經走遠了,妙琴都還念叨了好一會。

林映雪在一旁看着只是笑笑,並沒有要多說的意思。

在屋裡等了一會後,孫大虎就拖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走了進來。

“給王后好好交待,你是哪個狗崽子的人!”孫大虎像是扔爛菜葉一般將那男子扔到林映雪的腳邊,並回稟道:“原本是有兩個人的,只是另外一人先服毒自盡了,屬下只留下了這一個。”

孫大虎一邊說,一邊就將那男子脫臼的下巴安了回去。

“我是勛王爺的人,是勛王爺派小的過來擾亂西北王的大業的!小的只是奉命辦事,還請王后饒小的一條性命。”

那男子能夠說話後,還沒等林映雪開口詢問,他就已經開口將一切都招供了,看這樣子孫大虎等人應該是有些手段,不然這人也不至於駭成這樣。

“慕容勛。”林映雪緩緩咀嚼着這三個字,一雙墨黑黑瞳里一抹寒光一閃而過。

原先她還以為應當是孟易派過來的人,卻沒想到慕容勛的手這麼長,居然都將人安插到他們這裡了。

看來是她掉以輕心太久了。

林映雪緩緩握緊了秀拳,隔了好一會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急急吩咐道:“速速派人去通知王上,就說慕容勛已經動手了,讓王上務必小心!快!”

林映雪語氣急促。

與林映雪接觸這麼久,孫大虎還是頭一次見林映雪如此失態的模樣,雖然不知道林映雪為何這樣着急,可孫大虎還是一拱手,忙下去辦事去了。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