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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寧聽到佟氏叫她去挑丫環,便明白這也是家務管理課程的一部分。挑丫環,可不是看着順眼就行的,還要看能不能做活,是否適合自己,還要考慮到人際關係、社會背景等等。這也算是一種學問了,佟氏已多多少少地教了她一些,現在是實踐測試的時候了。

淑寧先盤算了一下需要挑的人數。自己房裡還需要添一個近身和一個粗使丫頭。粉官已到了配人的年紀,管家那裡早已登記在案,過年前就會給她安排婚配。不過粗使的讓府里的管家挑個家生子來就行了,受過訓練又可靠,所以今天只需要挑一個人。

再來是端寧房裡要一下添兩個人。原來的書香墨香,當初被安排過來時,就有某種考量,但端寧品性端正,從未對她們有過別的想頭,近身侍候的工夫都由小梅負責。如今她們年紀已經相當大了,自從端寧回京後,便有些蠢蠢欲動,若不是正在喪中,又有翠蓮的例子在前,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佟氏便趁此機會打發掉這兩個不安份的。

其實按照府中的慣例,少爺們屋裡的大丫頭通常都是家生子,一來可靠,二來熟知規矩,但佟氏卻對此深惡痛絕。伯爵府里的許多家生丫環以被主人收房為榮,還喜歡彼此爭風吃醋,風氣敗壞,不止一個第五代子孫就是因為這樣夭折的。佟氏一直認為,慶寧的風流好色和後院不穩,都是那些不安份的丫頭們在做怪。她對端寧期望甚高,不能容忍兒子也步上堂兄的後塵,所以早有打算。要為兒子買兩個老實本分的丫環侍候,然後再慢慢尋一個引導成*人之事地,等兒子將來定了婚事。問過他的意見,她自會為那女子安排一戶好人家。

佟氏的意思。淑寧大致上是知道地,所以現下挑人也只管選那老實本份的。

至於賢寧地丫環,則要懂事細心又穩重的為佳。

牙婆帶了十幾個女孩子來,年紀從十二到十八歲不等。淑寧看了一遍,覺得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丫環挺適合侍候賢寧。便問她叫什麼名字。那牙婆忙答道:“是叫閑歌,悠閑的閑,詩詞歌賦的歌,這是託了個老秀才起地名字,說是斯文別緻呢。”

淑寧與佟氏聽了,面面相覷。那牙婆瞧着不對,忙問:“可是有什麼不妥?”二嫫在一旁斥道:“這可是沖了咱們小少爺了,還不快改了去?”

佟氏擺擺手,問那丫頭:“你本名是什麼?”那小姑娘有些怯怯的。卻不曾退縮,壯着膽子福了一福,答道:“在家裡時叫小雨。”佟氏點點頭:“這倒罷了。只是土了些。”

淑寧便道:“照我說,那個歌字也挺別緻的。只要改掉閑字就好。她本名是小雨,不如改叫雨歌如何?下雨時雨滴就像在唱歌一樣。也很好聽啊。”佟氏笑了:“好,就叫雨歌吧。”她見這個丫頭溫柔穩重,心裡也很滿意。

淑寧又挑了兩個相貌中等、老實本份又手腳利落的女孩子,問過佟氏的意見,便讓她們去侍候自家老哥。佟氏又順着書香墨香的名字,給她們分別起名叫茶香與硯香。輪到自己了,淑寧有些犯難,有兩個人選都很不錯,她猶豫着不知該挑哪個。1--6--小說網,電腦站,16,n更新最快。

其中一個叫芙蓉的,年約十四五歲,是這麼多個女孩子裡頭最出挑的一個,長相比當年的巧雲還要勝一籌,形容舉止有禮有度,說話也很有條理,讀過幾本書,針線上也過得去,論總體素質,恐怕差一些地官家千金也未必比得上。淑寧一見,就覺得她不像是做奴婢的,問了牙婆,才知道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只是家道中落,為了養活寡母兄弟,只好賣身為奴,但卻不肯簽死契。

淑寧對這位芙蓉姑娘地骨氣還是有些敬佩的,但她畢竟是要給自己挑選丫頭,希望能找一個穩妥些地,這芙蓉不簽死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贖了去,總讓人用着不太安心。而且,可能是因為自身樣樣都比旁人強,這姑娘隱隱約約散發著高人一等地氣息,彷彿比別人都優越一般。這種態度,讓淑寧覺得有些不舒服。若是留下來服侍,不知能否與其他丫環相處得來。

另一個人選,名叫冬青,只有十四歲,相貌只是清秀,打扮得清爽利落。她與另外幾個長相俏麗或精於女紅的丫環相比,樣樣不出挑,只有一樣別人都沒有地好處:曾在書房裡侍候過。她從十歲起便在書房裡做小丫頭,直到十三歲那年舊主犯事抄家,才被轉賣。淑寧想起自己身邊的丫環僕婦全都是不識字的,練字畫畫習琴時,很多事都要自己去做,十分不便。如果有個人負責侍候筆墨,她會輕鬆許多。

她想了一會兒,便拉過牙婆悄悄問些細節,得知冬青的舊主是被親族連累了才丟官抄了家,全家都回鄉去了,臨行前把那不緊要的僕人轉賣,冬青才會淪落至此。淑寧從二嫫處聽說大房還不曾挑人,心裡便有了定計。

她最終選擇了冬青。冬青固然是十分歡喜,但那個芙蓉,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落選,神色間有些不悅。淑寧看了她幾眼,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挑完了人,牙婆便帶着剩下的女孩子走了,被留下來的四個丫頭都由二嫫帶了下去,進行家規教育。

佟氏招了招手,把淑寧叫到屋裡坐下,問道:“額娘瞧着方才有幾個才貌俱佳的,你怎麼不挑,反而挑了幾個次一等的?”

淑寧便道:“大伯父大伯母一家還不曾挑呢,我做侄女兒的怎麼能把好的都挑了去。額娘不是前天才教導過女兒么?”

佟氏抿嘴一笑:“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只管告訴外人去,我要聽實話。”

淑寧笑了:“其實是我覺得那個芙蓉自視甚高,怕她與素馨她們相處不來,到時候豈不是給自己添堵么?至於其他幾個。長得雖不錯,但看她們那纖纖十指,比我還要秀氣幾分。實在不象是能做活地,所以才不選她們。”

“那為什麼不挑那幾個針線活好的?偏挑了這一個。”

“家裡的丫頭大多擅長女紅。但侍候文墨地卻一個也沒有,我正想找個人做這些事呢。額娘,我挑得怎麼樣?”淑寧望着母親,想知道今天的測試成果如何。

佟氏欣然笑了:“今天你做得很好。以後也要記住,挑選僕役。不是光長得好看,或是你自己喜歡就夠了,應該是能做活地,而且是你需要的。挑人時,也不能忽視原本侍候你的人。”

這算是經驗之談吧?淑寧默默記下了。想到剛才幾個漂亮的女孩子,她又有些奇怪:“方才的芙蓉和那幾個長得好地,分明不象是能做活的人,為什麼牙婆要帶了來呢?”

佟氏淡淡地道:“本來就不是做粗活的人,那幾個是有別的用處的。”淑寧睜大了眼:難不成是小妾候補?

佟氏問:“你知道為什麼額娘要叫你來挑人。而不是讓你哥哥自己選么?”淑寧想了想:“因為這是內務?”佟氏搖搖頭,道:“青春慕少艾。我雖然信得過自己的兒子,卻不願冒險。那個芙蓉。不像其他幾個只有一張臉比人強。她長得好,又懂規矩。瞧着也有幾分見識。若是尋常的公子哥兒,難保不會被迷住。對於額娘來說。不論將來你哥哥娶的是誰,都是咱們自家人。哪個女子不希望丈夫對自己一心一意?我不願做那多餘的事,叫你將來地嫂子不痛快。要把一個家治理得妥妥噹噹,可不能光憑雷霆手段和那偏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