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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寧讓素馨收拾了兩包家常衣裳,打算過午就回京城去。雖然長久沒在房山別院居住了,但那位崔嬤嬤今天應該會到達伯爵府,想起母親的吩咐,她還是乖一點好。

她對小劉氏道:“姨娘以往出門,只帶兩個使女,若遇到什麼事,連個得用的都沒有,以後還是多帶幾個人出門吧。平日里想什麼吃的用的,盡可對總管說,若有人對你不敬,也不要客氣。”

小劉氏笑道:“放心,這些我都曉得,你只管在府里好好學規矩,保重自己,有事我會給你送信的。”

淑寧點點頭,又對小寶道:“寶哥兒今年十歲了,已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後要好好照顧母親,還要認真讀書練武。等你年紀再大些,就可以入咱們正紅旗的官學了。可別讓你母親操

小寶鄭重點頭道:“姐姐放心,我已經是男子漢了,會好生孝順母親的。”小劉氏聽到兒子這麼說,慈愛地摸摸他的頭。

淑寧囑咐了平日侍候他們母子的人一番,才轉向長貴與新任副總管顧全生。

昨天張保任命顧全生為副總管時,她在旁邊留意了一下長貴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不滿,但微微有些帳然。想來他在三房服侍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別院總管的位子,顧全生才來兩三個月就分了他一半的權柄去,心裡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顧全生的確是有才能,而且為人不討厭,加上出身於官家子弟,即使現在淪為官奴,長貴心裡還是有些佩服他的。所以也沒說什麼。

淑寧有些擔心,長貴雖然可靠老實,但巧雲卻有些不甘於人後。若是他們心中有不滿,暗中拖顧全生後腿。這一時半會兒的可沒人能壓住場子。別院這一片產業乃是他們一家地根基所在,要出什麼問題,別說父母在任上不安心,自己兄妹兩個在京里,也是坐立難安的。

因此她想了個主意。對長貴道:“哥哥再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娶妻了,到時候新房裡還要有人侍候的。請長貴哥多選幾個手腳利落地人,再在小丫頭小廝們里挑幾個機靈老實的,教給規矩,等嫂子過門後好用。只是要多用些心,嫂子是將軍府千金,必是要陪嫁幾個人過來地,到時候可不能丟咱們家的臉。”

長貴忙應下了,心想忍不住開始盤算。這件差使倒是不難,若是做得好了,必能大大露一回臉。面上便不由得帶出一分喜意來。他悄悄望一眼顧全生,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太與這人計較。這大冬天的。幾處產業都沒什麼可忙的,等到開春。這人要做什麼事,可不都得先跟自己商量么?

不過淑寧也想到這點了,因此對顧全生道:“顧管事,雖說冬天是農閑時節,還要請你多請教懂行的老人,家中地田地山林與荷塘,該堆肥的堆肥,該護苗的護苗,該防寒的防寒,還有那些水利設施,也該找人察看一番,該修的修,該添的添了。”

顧全生作揖應了,淑寧又道:“這幾年少雨,我記得阿瑪先前修的幾處水利工程都是防旱的,但老天爺想什麼誰也不知道,還是該作些防澇的準備才是。16小說網.手機站.16.n我記得那年修荷塘時,阿瑪叫人把河裡地淤泥挖了運進塘里種藕,那小河是變寬變深了吧?你若有空,便讓人用沙石築起河堤吧,要優先請我們家的佃農和附近的村民來做。”

其實當時挖完泥以後,張保已經讓人築了個簡易地河堤,加上河床深了,水流不大,其實暫時沒必要再築沙石堤。淑寧這麼說,一來是想在農閑時給佃戶添個進項,二來是想讓顧全生有差使可做,別人不敢找他麻煩罷了。

不過這種大工程是不能越過長貴這個別院總管的,因此她又讓長貴監督錢財支出,免得他心裡又不平衡起來。

交待完這些事,已經近午了,淑寧匆匆吃過簡單地午飯,便坐上馬車回京去。臨行前,她吩咐扣兒,要把幾個收拾好地箱子看好,若是自己從京里送信來,就要馬上把東西送回府里去。

在路上的兩個時辰里,她想了許多。這位崔嬤嬤聽起來不是好糊弄地人物,只怕厲害處不下何嬤嬤。現在父母不在家,人又是外祖母派來的,就算哥哥想攔着,也還要顧慮外祖家的面子,不可能真對崔嬤嬤怎麼樣,而大房四房的人又不好插手。她不想像婉寧那樣受皮肉之苦,最好還是乖乖聽話,多學點東西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就算學會了,是否顯現出來,都在她一念之間。

如果她學習很認真,但表現依然很平庸,又沒露出什麼破綻,想必佟家也沒法子吧?要想在選秀時表現得平凡些,不一定要笨手笨腳,她可以表現得毫無特色啊,只要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就行了。所以,熟知宮規禮儀也是必要的,現在誰家閨秀不學這個?禮儀不周全的人才會顯眼吧?

淑寧在馬車裡細細盤算了許久,素馨在旁邊看着她臉上神色變幻,輕輕喚了一聲,見沒什麼反應,想了想,還是住了嘴,只時不時奇怪地看她一眼,但淑寧卻渾然不覺。

回到伯爵府,已近傍晚了,淑寧先去見過大伯父大伯母與叔叔嬸嬸們,稟告了父母上任的事,聽了一番訓導後,才回了槐院,然後看到端寧正站在院門口迎接自己。

聽說父母弟弟安然上路,而房山別院中一切安好,端寧輕輕點點頭,又道:“崔嬤嬤已經到了,正在房裡等你。妹妹你......要多保重,我今晚開始要搬到別處住了,你萬事多加小心。”淑寧大驚,忙問是怎麼回事。

原來崔嬤嬤來了以後,問過情況。便勸端寧搬到別處去住,因為他已經算是成年男子了,還和妹妹住在一個院里。不太合適,還說:“少爺十四歲時就該搬出去住了。佟家都是這樣的規矩,想不到這裡府上卻不講究這些。”

其實端寧十四歲那年,父母弟妹都在廣州,他一個人住槐院,自然不需要搬走。回京後。因為又鬧分家又要守孝,不好大興土木。接下來又有了房山別院,他們一家子,一年裡倒要在房山住上七八個月,槐院里仍舊是端寧住得最多,因此一直拖到要娶妻時,才另行安排院子。

端寧心中雖然不願,但因崔嬤嬤是外祖母派來的,又有佟家管家陪着。不好太駁了面子,才勉強同意了。本來是要搬到外書房去住的,二嫫去驗過新院子的工程進度。收拾出一間偏廂來,讓端寧住下了。

淑寧聽完哥哥地解釋。才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端寧對她道:“雖說我如今白天要上差。晚上又不在槐院住,但妹妹的事。我是不會不管的,你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看在外祖母面上尊稱她一聲嬤嬤,但絕不會眼看着妹妹受欺負地!”

淑寧微笑着點點頭,才跟着端寧進屋去見那位崔嬤嬤。

但這位嬤嬤卻與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六十歲了,瘦高個兒,穿着半新不舊的袍子,兩把頭上插着根銀簪,耳朵上掛着兩個銀墜子,除此之外,一應首飾俱無,只是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地,讓人有些好感。她容貌平常,細眉細眼,神色平靜,卻沒什麼表情,一張嘴輕輕抿着,卻不是抿成直線,略略彎了一點似有若無的角度,倒讓人覺得不太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