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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桑外城,一艘私人飛艇悄然起航,在指揮塔的准許之下,沿着既定的航線暫時駛離了這座恢弘的浮空城。

因為飛行道具的普及,航空管制早就成為斯蒂芬桑的日常,任何大型飛行器械都必須經過最高指揮塔的報備。

想要乘坐私人飛行道具出行,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艾瑪的飛艇頗為狹窄,她本來就是單人飛行器,後面塞了個徐楠,駕駛艙里就顯得有點擁擠了。

“你用什麼東西頂我!?”艾瑪怒氣沖沖地回頭質問。

徐楠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看了一眼不知道從哪裡掉出來的扳手,不知道該怎麼說。

艾瑪不動聲色地把扳手塞回旁邊的工具櫃里,咳嗽一聲,繼續駕駛飛艇。

不管怎麼說,這艘私人飛艇實在不像是女孩子的,裡面的結構空間亂七八糟的,徐楠甚至能聞到怪異的焦油味和橡膠味。

不過為了滿足內心深處熊熊燃燒起的八卦之火,徐楠還是選擇了隱忍。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撞上這種大新聞的啊。

“關於我老師和安蘇麗女士的故事,也就是你口中的斯蒂芬桑著名愛情故事,你知道些什麼?”

他其實有點詫異,自己來斯蒂芬桑這麼久了,都沒聽說過什麼斯蒂芬桑愛情故事;羅芒和安蘇麗雖然現在戀姦情熱的樣子,但看上去也不像搞在一起好幾百年了,怎麼就著名愛情故事了呢?

艾瑪想了想:“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們兩個的故事之所以在斯蒂芬桑廣為流傳,主要是因為我老師太有名了……”

在艾瑪的解釋下,徐楠對所謂的著名愛情故事,有了一些直觀的了解:

安蘇麗作為斯蒂芬桑最有名的單身女法師,在整個普羅世界大概都是最頂尖的富婆了,追求她的人基本上可以從詛咒之海的南岸排到天界神國。

但數百年來,安蘇麗從未接受過任何一個人。

有好事者便從一些陳年的歷史資料里挖掘出了一些信息,當年安蘇麗還是女學徒的時候,曾經和一個直愣愣的青年關係要好,兩人貌似出入親密,不僅在普羅世界的主位面闖下了偌大的名頭,哪怕是深淵之地,那些惡魔們看到這對雌雄雙煞都是避之不及。

那個人自然就是年輕時候的羅芒。

換言之,在數百年前,羅芒和安蘇麗都還是年輕人的時候,他們曾經並肩作戰,甚至關係曖昧。

一度有傳言聲稱,兩人會正式交往。

但很快的,意外發生了。

因為一個不可知的原因,安蘇麗返回斯蒂芬桑,接替她的導師儒勒先生的位置,成為了斯蒂芬桑三巨頭之一;而羅芒,也漸漸淡出了斯蒂芬桑公眾的視野。

這一過去就是數百年,數百年間,安蘇麗和羅芒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直到不久之前,羅芒主動找人歸還了安蘇麗的早餐匕,兩人的關係才有所緩和。

而所謂的斯蒂芬桑著名愛情故事,其實就是那些吃飽了沒事兒乾的傢伙,通過自己的腦補猜測,編出來的各種版本的關於安蘇麗和羅芒如何決裂的故事。

有的版本聲稱,兩人的分手是必然,畢竟斯蒂芬桑和失樂園是兩大勢力,雙方作為繼承人級別的人物,自然沒那麼容易自由支配自己的愛情;有的版本則聲稱,安蘇麗之所以不得不返回斯蒂芬桑,是受到了儒勒師的指示,儒勒師不喜歡羅芒,替安蘇麗另覓人選,但被安蘇麗拒絕,安蘇麗不好違背導師的意志,雙方只能僵持到現在;也有的版本聲稱,羅芒其實是同性戀,在一次醒後亂性中被安蘇麗識破了把戲,最終惱羞成怒,雙方不歡而散……

“這種版本純粹是扯淡!”徐楠氣憤地說:“我的導師是羅恩術士中少有的正直人士,這一點我可以以我的名譽擔保!”

艾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名譽有什麼誤解?”

徐楠咳嗽一聲,怒斥道:“那也不能隨便污衊我的老師!”

艾瑪點點頭:“安啦,其實我也不相信這個版本,羅芒先生看上去就是鋼鐵直男,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其實各種各樣的版本都有,大多數都是無稽之談,你也別生氣了。”

“對了,還有一個更搞笑的版本呢,我說出來你肯定會笑壞了,也不知道哪個腦子有包的傢伙傳出來的,關鍵是,還真的有人相信……哈哈哈!笑死我了!”

“這個版本是,羅芒先生剛剛踏上術士之路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德高望重的法師,那名法師在他的成長之路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誤導作用——羅芒對此一直懷恨在心,但是那名法師溜得快,再也沒被他找到;和我導師安蘇麗在一起之後,有一天,他們去見儒勒師,安蘇麗滿心懷喜地將自己的至親導師介紹給羅芒,然而羅芒卻發現,儒勒師就是當初差點坑了他的性命的那個人!雙方劍拔弩張地打了一架,羅芒不敵,發誓要努力修鍊,打敗儒勒師,雙方這才分手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說這世上,有比這更扯淡的版本嗎?”

艾瑪笑的方向盤亂打,差點撞上了隔壁航線的飛行器。

看來女司機不僅是馬路上的霸主,稱霸天空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徐楠慌忙幫她扶好方向盤,倒是沒有笑。

他沉吟良久,問道:“儒勒師的全名是什麼?”

艾瑪想了想:“儒勒.愛默生,怎麼了?”

徐楠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沒什麼。”

他依稀記起,當初坑了老師的那個師的姓氏,好像就是愛默生。

現實,果然比傳言更加離奇,雖然安蘇麗和羅芒不大可能是因為這個分道揚鑣的,但安蘇麗的導師,搞不好真的就是那個害的羅芒成為孤高術士的那位。

如此血海深仇,還真是孽緣啊!

徐楠搖頭嘆息。

……

飛行器在距離斯蒂芬桑不遠處的一個偏僻小島上緩緩降落。

詛咒之海上的迷霧到了這裡似乎悄然消散,徐楠剛剛登上小島,就感覺被一雙眼睛盯上了。

“是黑女巫的注視。”艾瑪解釋說:“這名黑女巫真的很厲害,如果不是之前偶然跟隨老師來這附近試煉,我還不知道詛咒之海上居然還有這種小島。”

徐楠點點頭。

詛咒之海非常特殊,上空的迷霧有近乎禁魔區的效果,唯有純機械工藝製造的飛艇才能渡過。但這個小島上,卻沒看到那陰魂不散的迷霧,說是和黑女巫無關,他自己都不相信。

“詛咒之海雖然神秘危險,但其實也有很多生靈生活着的,只不過他們以一種與世隔絕的方式延續着自己的種族……”

“我們悄悄上島,不要驚擾其他居民。”

“黑女巫就在森林深處。”

艾瑪很罕見地嚴肅起來,看起來這裡的某些原住民讓她吃了不少虧。

她將飛艇停泊在海岸線上,帶着徐楠深入森林,從一條荊棘小道走過,最終抵達了一處偏僻的林間。

半路上,徐楠隱約聽到有嬰兒的啼哭聲,他剛想轉過頭去看,卻被艾瑪一把揪住腦袋,示意他加速前進,不要理會。

那嬰兒的啼哭聲更厲害了,彷彿就在徐楠耳旁環繞,不過走過一片白樺林之後,嬰兒的啼哭聲便戛然而止。

這個小島還真的是一個神秘無比的地方,以羅恩術士的血脈,徐楠都無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什麼生物!

林間罕有陽光,中間的空地處有一片奇怪的野草,艾瑪撥開野草,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古井入口來。

徐楠眼瞅着那古井有點眼熟。

“這不是斯蒂芬桑用來關押罪犯的深水井嗎?”他眼皮一跳。

下一秒,水井深處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我本來就是斯蒂芬桑的犯人。”

“小艾瑪,這次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那聲音頗為嫵媚,和徐楠想象中的那種衰老惡毒的女巫聲線完全不同。

艾瑪興沖沖地指着徐楠:“他!”

徐楠大驚失色!

那一瞬間,他腦海中聯想出了無數陰森惡毒的劇本:這個艾瑪恐怕已經被這黑女巫所蠱惑,將英俊帥氣的男人帶過來作為女巫的食物來換取女巫的力量!

結果下一秒,艾瑪補充說:“他身上有羅芒的東西。”

“再加上我上次給你的老師的手帕,應該可以占卜出他們的未來了吧?”

“只要你占卜成功,想吃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帶!”

古井下沉默了一會兒,那聲音才緩緩道:“好。”

在艾瑪催促的目光中,徐楠不情不願地拿出了一根白頭髮。

這白頭髮其實是他從羅芒家裡撿的,本着傳奇大佬的頭髮也能當護身符的原則他常帶身邊,希望老師的白髮能辟邪來着。

他收集的頭髮其實很少,就這麼用掉了一根實在有些可惜。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信任艾瑪和黑女巫。

於是他靈機一動,問道:

“聽說你占卜很厲害?”

“那我想先問一個問題,希望你能為我指點迷津!”

黑女巫爽快道:“好。”

徐楠說:“我家裡有一個弟弟,但很多人都說他是妹妹,那你是否可以用占卜術替我掃清疑惑?”

黑女巫冷笑:“就這種問題?簡單,給我一件你弟弟或者妹妹的貼身物品,或者身體毛髮也行!”

徐楠想了想,在艾瑪震驚的目光中,掏出一片小熊維尼內褲的碎片來,扔了下去。

黑女巫言簡意賅道:“半分鐘。”

底下傳來占卜術的氣息。

半分鐘後。

井底下傳來噗噗噗的吐血聲。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