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瞭望者要塞，領主府邸的客房裡。
徐楠靜靜地坐在床沿，沒有入睡。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些，他一直在默默關注、默默防備的第九莊園的成員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從黑貓和葛雷那裡得到了傑洛特和奎爾拉斯的情報，他還真的要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了。
“暗影界的人對傑洛特下手，是否意味着他們確實是在針對奎爾拉斯？”
“按照葛雷的說法，那封求救信從動機方面來說其實是很可疑的；而黑貓又表示傑洛特和老師的會面並不愉快，他們本來是要走的，只不過因為我讓葛雷去辦事，結果耽誤了。”
“他們抓走傑洛特想要幹嘛？威脅奎爾拉斯？可是，一個學生而已，有那麼大的必要大費周章么？”
徐楠有點想不通。
不過他也不着急，這種事情，顯然是綠光和第九莊園的人密謀已久的，雙方的信息差是徐楠面臨的最大困難。
一定有什麼東西是他不知道的、卻又非常重要的。
為此，他讓葛雷去盯着奎爾拉斯的動靜，這一次，據說兩天沒合眼的葛雷二話不說就去了。
他沒讓徐楠加錢。
很顯然，這傢伙是真的把傑洛特當成朋友了。
這其實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徐楠和葛雷共事過一段時間，他很清楚葛雷是怎樣世故的一個人精。
這位高階僱傭兵或許還有些人性，有點良心，但絕對不是什麼仁慈之輩；他對所有人都有着很重的防備心，哪怕徐楠，葛雷從來也沒把他當成朋友，更多的是僱主。
但傑洛特不同。
葛雷不遠萬里護送他從野火城來到瞭望者要塞，本身便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
“傑洛特這個傢伙，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他啊。”
“總感覺是一個很可靠的人，就算是我這種只有幾面之緣的人，也會覺得他如果出事了，而自己卻視若無睹的話，會良心不安。”
徐楠當然明白自己會有這種想法，絕對不是因為自己良心發現了——那麼關鍵就在傑洛特身上了。
這位看似平凡的中年牧師，恐怕並不平凡。
他忽然對傑洛特以及奎爾拉斯背後的故事更感興趣了。
可惜眼下毫無頭緒，除了盯着奎爾拉斯試圖找到一點線索，徐楠也只能匿名在失樂園的內部lùntán上發布幫忙使用占卜術的帖子意思意思了。
如果真的是暗影界動的手，不是最專業的人，是找不到的。
“只能等消息了。”
他嘆了一口氣，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人物卡上。
超靈視界。
倏然間，眼前那代表着諸多要素的氣體柱已經變得圓潤飽滿了不少。其中更是有三根氣柱緊緊貼合著徐楠的“鵝卵”，底部光芒吞吐不定，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沒想到助人為樂能收穫這麼多感激要素。”
“這和米倫的情況有關係，他可能受到詛咒的困擾，身體本來就虛弱；他受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只想將這些東西傾訴出來；可是沒有人相信他，我剛好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算是運氣吧。”
想到米倫臨死之前的眼神，徐楠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他以為他要解脫了，於是默誦了通古斯的名字，從他的角度來看，他應該是想要拖小茉莉下水的。可惜他失敗了，而且還搭上了自己的靈魂。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通古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靈魂的。
在徐楠看來，米倫並不是什麼太壞的人，但在常年的壓抑之下，性格已經非常扭曲。
他的神智明顯是清醒的，可惜他最終還是失控了。
通古斯的注視，對整座冰風領來說都是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
從這個結果出發，奎爾拉斯才是罪魁禍首。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收回思緒。
徐楠按照粉紅之書提供的辦法，開放了底座“鵝卵”，一瞬間，大量的要素爭先恐後地湧入。
奇妙的力量，開始在徐楠體內沸騰起來。
……
密密麻麻的數據流自徐楠眼前閃過。
感受着體內澎湃的力量，他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欲wàng使徒與自己的原生職業兼容的很不錯，一般來說，這種額外進階屬於兼職的範疇，容易受到位面法則的懲罰，會有兼職懲罰——比如升級更困難一些之類的。
但現在看來，徐楠的擔憂是多慮了。
可能是因為他就職的三個職業都是外來職業的緣故，位面法則本來就沒對他有多友好，現在也不會更差……至少兼容能用就行了。
反正他也不是靠刷經驗升級的傢伙。
一級的欲wàng使徒，給徐楠帶來了可觀的實力增長。
法術就不必多說了，一級法術列表裡的這些法術都是非常實用的，無論是輔助還是戰鬥，只要妥善使用都能有很強力的效果。
專長方面，更是誇張。
除了超靈視界之外，還一口氣給了四個專長！
其中最令徐楠感到滿意的，還是要素飛刀。
這種進攻方式比較危險，但效果想來也會更顯著，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防得住靈魂層次的攻擊的！
這是對他自身的法術體系的巨大補充，畢竟在塑能系領域，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火力。
而織夢者和要素採集，應該也是不錯的專長。前者可以進入他人夢境，算是竊取情報的好辦法；後者則是可以起到快速積累要素的效果。
而欲wàng使徒的升級方式，就是不斷收割大量的要素。
要素越多，吸收越快，欲wàng使徒就越強大！
這是職業的規則。
至於暴龍拳法……嗯，徐楠已經習慣了每一個法系職業都要提供一套近戰防身術的設定了，這似乎是外來職業的通病，彷彿沒有了近戰手段，施法者們就要死了似的。
他壓根就沒指望這玩意兒能發揮用處。
通常來說，名字叫的越響亮的技能，一般越弱小。
……
房間里，徐楠久久不能入睡。
深夜升級，讓他無處去試驗自己的手段，但充沛的精力，讓他除了在lùntán上和別的羅恩術士扯皮之外也有些發悶。
“不知道伊芙琳怎麼樣了？”
“我現在過去拜訪，會不會有點冒昧？”
“她最近睡眠不太好，要不，試試織夢者？”
這個念頭一經升起，似乎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他抱着“我就是過去看看”的想法，開啟了超靈視界，迅速地在整個城堡里鎖定了伊芙琳的夢境。
她看上去已經熟睡多時。也是，今天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再強大的法師也累了。
更何況，她剛剛才經歷過一次覺醒。
徐楠也不猶豫，直接消耗了一部分要素的力量，一隻透明的小觸手倏然出現，徐徐鑽進了伊芙琳的夢境之中。
“我的夢境形象，怎麼這麼丑……”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小觸手原地一打滾，四周圍的世界變得清晰起來。
血紅色！
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天空，大片大片的血塊從天上往地上砸！
大地之上，是屍山血海，是森森白骨，是一個孤零零的女孩。
她就這麼坐在那裡，在她眼前，是一個低洼的水塘，在水塘里，她能看見自己臉上的血污。
“伊芙琳？”徐楠不敢驚動對方，悄悄靠了過去。
離得近了，他才意識到，那似乎不是伊芙琳，而是一個神似她的小女孩。
好像是伊芙琳的小時候。
“夢見了過去的自己嗎？”
他找了個安全的角度，將透明的觸手吸附在一塊石頭上。
小女孩正對着水塘低語，這會兒聲音已經清晰可聞：
“你會遇到一個男人，愛上他，然後被他毀滅。”
“你會有個孩子，她和你一樣要背負凱撒的命運。”
“血法師的命運可以封印，但不可能無期限地躲避。只有數十萬生靈的死亡，只有滔滔不絕的血海，才能喚醒鮮血魔法最初的秘密……”
她默默念叨着，宛如癲瘋。
忽然間，她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徐楠的方向。
“你來啦？”
小女孩笑了起來，像一朵太陽花。
徐楠本能地一顫。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
那人駐足不前。
小女孩捧起水塘里的水，歪着腦袋問：
“你會不會怪我？”
沒等對方回答，她忽然理直氣壯地自問自答：
“當然不可以啊。”
“畢竟，我是你母親嘛。”
“而且現在的我還小，可能比你看到我的時候的你還小，你怎麼可以怪罪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呢？是吧，我的寶貝女兒？”
徐楠忍不住回頭看。
伊芙琳的表情很古怪，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最後她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想你了。”
“媽媽……”
她擦着眼淚說。
小女孩依舊嘻嘻笑着，只是她手裡捧着的水，卻是嘩啦啦地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