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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好,讓這小子再口花花,活該得個教訓!

那廂蕭衍再經不得燙了,慌不迭將熱茶吐在自己內袖,也沒看見這兩人的眉來眼去,只張着嘴頻頻吸氣。

馮妙君這才捂着小嘴吃驚道:“哎呀,這可是滾茶!大人您燙壞了吧?”

茶是他自己要敬的,沸茶也是他自己一口悶的,蕭衍還真怪不了她,只得大着舌頭道:“無、無妨。”整張嘴都好像熟了,那滋味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

麻辣燙。

八寶櫃就在身邊,馮妙君伸手一陣摸索,居然從裡面抓出一隻冰盒。盒子其實是內外兩層,內層置冰塊,夾層貼着寒冰符保溫,以保證冰塊拿出來時還是**的。

蕭衍塞了兩塊冰進嘴時,才露出“得救了”的神色。

雲崕轉頭對馮妙君道:“記下,下車之後我要吃冰鎮鹵水口條。”

她脆生生應了聲“是”。

國師真會落井下石,這會兒還要一本正經地取笑他!在初次見面的小美人面前丟了這麼大臉,蕭衍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好在他含過了冰塊之後,雲崕就丟出一瓶膏藥給他:“用上。”

藥膏塗在口腔上,延續清涼之感,疼痛都一下減輕了大半,再過一小會兒,嘴裡就重新結出了粘膜表皮。

不過這時雲崕已經問他:“王上御駕親征,這是誰給出的餿主意?”微一凝思,“想來不是太子,他早被派去鎮壓安夏。”

蕭衍還有點兒口齒不清:“是父王自己意氣。眾臣反對,連太子都勸諫了幾次,結果父王大發雷霆,我們只得作罷。”魏王五十多歲了,已經超過時下凡人的平均壽命,免不了着急在頤養天年之前再給自己添一筆豐功偉績。

距離征服安夏國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魏王還有幾個七八年可以開疆拓土?

“哦?”雲崕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那要看他是怎麼勸諫的了?”

“太子也不願父王親征,這樣他便可以從安夏回來搶頭功。”主戰場在這裡,太子當然更希望在這裡立功勞。安夏地區偏遠,就算打了再多漂亮的勝仗又怎樣?

還不是一個打輔助的?

馮妙君乖乖垂首坐在雲崕身邊,聽到“安夏”兩字妙目中微一閃爍,誰也沒注意到。

魏太子蕭靖被派去了安夏,為什麼?並且聽蕭衍言下之意,他是很早就動身了。

“他那裡進展如何?”

“已經越過安夏中部,往東南方向的赤嵌平原進軍。”蕭衍搖頭,“不過大軍行進很不順利,安夏餘孽屢屢伏擊,這麼一個月內已經打了三場仗,就算在他們紮營時,也時常有遊騎兵前來襲擊。怪哉,往年不曾見他們這樣拚命,莫不是這些餘孽和嶢國達成了什麼協議?”

雲崕汲了一口清茶:“這回傅靈川帶着長樂公主北上,也去參加嶢晉大婚。”

蕭衍臉上變色:“你是說,嶢晉和傅靈川聯手了?”

雲崕點了點頭:“不錯。”

這事兒馮妙君也記得。傅靈川帶着偽長樂公主前往嶢國,就是徵得了燕王同意。當時魏的野心已經表露無疑,所以嶢晉和傅靈川代表的安夏殘部勢必要攜手抗魏。

當時她不明白為何雲崕不對傅靈川兩人下手,現在卻隱約猜到一點原因了。

因為蕭衍道:“看來太子那裡有些棘手了。”

雲崕的笑容沒有溫度:“既為太子,就要啃些難下嘴的骨頭,否則賢能如何服眾?”

馮妙君給他又斟了一杯茶。果然,這與內部傾軋有關。雲崕這是刻意給太子製造麻煩,利用安夏殘部給他設置障礙。

關於魏國內部的形勢,她也曾聽莫提准說過大概。魏王三子,老大蕭靖、老三蕭吾為鄭王后所養,關係較親密;老二蕭衍卻跟兄長不太對付,可他生母早亡、母族勢弱,一直都被鄭王后打壓,直到他向魏王舉薦了雲崕,後者挑戰國師之位成功,蕭衍的地位才算穩固下來——最後這一點,當世知道的人鮮少。莫提准也是近來不知由何處打聽到的。

戰亂最重人才,最缺的也是人才。魏國卻得天獨厚,老蕭家出來的個個都有本事,蕭靖屢建戰功,少年成名,蕭吾今年才十七歲,就已經打過兩場勝仗,嶄露不凡的軍事才能;至於蕭衍,雖然不上戰場卻有治國經綸,這幾年給魏王建言獻策,改賦稅、興水利,使得國力大增。

這也是鄰國好生忌憚大魏的原因。

這幾年,蕭衍和國師雲崕走得越來越近,引發了王后與太子的不安,雙方私底下都使了些手段。

幾個兄弟之間你爭我奪,魏王卻是樂見其成。倘若像嶢國王室那樣其樂融融、一團和氣,他倒覺煩惱了。

毫無疑問,蕭靖之前接到的任務是分兵前往赤嵌森林,阻截由此越境的晉軍。崖山通道的毀壞,改變了整個北陸的戰略格局,嶢晉之間再不能快速通兵,晉人想支援盟友就得往北劃個大圈,進入安夏舊地,從這裡繞過白象山脈北部,由安夏地界南部的赤嵌平原再轉入嶢國境內。

這麼運送兵力和物資雖然周折,卻比取道白象湖北部這種常規路線還要快上兩個月。

唯一的問題,就是晉軍必須經過安夏,而安夏已經被魏國吞併。也就是說,晉軍必須踏上安魏國領地。

崖山通道被毀之後,魏王憑藉敏銳的嗅覺已經預見到晉軍採取的折衷方案,因此才派太子前往赤嵌平原,堵截趕赴戰場的晉國援軍。

畢竟,安夏被佔領後,歸在太子管轄範圍內,所謂守土有責,舍他其誰?雲崕是不是早就預見到這一點,在嶢都近郊才特地放傅靈川和偽長樂公主一條生路?

倘真如此,這人城府真是深得驚人,走一步就能看三步。

接下來,兩人拂開桌面,蘸了清水在桌面上隨手繪製地圖,一邊討論。馮妙君安靜聽了好一會兒,終於把當下時局聽了個大概。

從魏國舉軍侵嶢以來,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形勢從最開始的高戈猛進,到現在的步步為營。

嶢國並不是好啃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