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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鮫人王原本腳步微動,目光閃爍,見狀怔了一下,沒再動手。

馮妙君微微抬首,望着他冷笑:“傅公子,你忘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么?”第一擊只憑她本來力量,效果出乎意料,看來近些時日的努力修行並沒有白費。

不過她反應快極,趁勢而為,緊接着就打出了第二拳,這回催動丹田的鰲魚印記瘋狂抽吸雲崕的靈力,借來的力量之龐沛,連她的經脈都快鼓脹到極限。

第二次出擊的力量之狂暴,連她自己都驚呆,料不到現在自個兒居然能“借”來這麼多靈力。儘管貨大半是雲崕出的,可她的經脈也要足夠強固,才不會遭受反噬。

這一刻,她的心情雀躍無比。

今後遇上這個等階的強敵,她也有抵禦之法了!

馮妙君考慮過了,此時擊殺傅靈川弊大於利。她形單影隻,一個人根本應對不了後續那許多麻煩。既如此,她對傅靈川就要進行有效震懾,讓他死了挾持她的心。

無論傅靈川還是鮫人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倆要是都想將她留下,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傅靈川心思動得飛快,一指鮫人王:“沒我相護,你走不出螺浮島,甚至躲不過接下來的天雷試煉,會和這些倒霉鬼一起化作飛灰。”

怪哉,他分明記得長樂公主並非靈氣親和體質,也就沒有修行天賦,應該是普通人一名。怎地正版的長樂公主不僅有修為在身,並且道行還這般精深。

如是這樣,他後續許多計劃就不得不調整了。

馮妙君不語,鮫人王面色鐵青:“你!”

他高踞螺浮島數百年,哪怕是大陸上的大國領袖、一方豪強,見着他也都要客客氣氣,何時會吃到這種虧?

可自己和族人剛剛死裡逃生過一回,他的鬥志已然大減,並且他這會兒已經明白,既然走到這一步了,稷器的天雷試煉就不可避免,無論他是不是殺掉眼前這些人。

此事再不以他的個人意志為轉移。

他自個兒道行精深,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率能硬扛十六記天雷,可是餘下的、還未離開的族人怎麼辦?

鮫人王恨毒了傅靈川,此時卻不得不忍氣吞聲,望向蟹靈:“你與鮫人族互依互存千餘年,這時竟然不施援手?”

亞神的軀殼抗住天雷試煉不在話下。問題在於,蟹靈是否願意耗費更多力量救護島上的其他生命?

說到底,這件堅固無匹的法器是蟹靈的。鮫人一族與蟹靈的關係,其實好比租客與房東。房東不給住了要趕人,租客多半只好跑路。現在蟹靈如果不願為鮫人族提供庇護,後者就必須趕在雷劫前離開。

到底是千餘年相伴的情分還在,蟹靈看着他也覺不忍,遂低聲道:“這樣罷,我能護住鮫人族不受天雷轟擊,條件是你與新夏國之間的賬要一筆勾銷,在他們離開禁忌之海前,你和鮫人族也不得再找他們麻煩!”

他和傅靈川之間的賬?

是說這傢伙算計鮫人族賴以維生的領地、引來天罰殺掉數十鮫人精英,最後還要迫得整個鮫人族失掉螺浮島這個聚寶盆、從此無家可歸嗎?鮫人王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一筆勾銷?呵呵,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可是他再不甘心又能怎樣?光是傅靈川一個人,他都沒能拿下來,現在場中還多了一個探不出深淺,又看不出立場態度的奇怪女子

從發令疏散到現在,也就是過去了不到一個時辰,至今螺浮島上也還有數十鮫人沒有撤離。

再說,鮫人族千餘年來攢下的家當太可觀、太龐大,這倉促間也不可能帶走。

那可是用金山銀海都不能形容的巨額財富!

他們若是現在就被傅靈川和蟹靈趕出螺浮島,可就連今後東山再起的本錢都沒了。

鮫人王深深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將滿腹惡念都強行壓下,而後狠狠道:“好,一筆勾銷!”

話雖如此,望向傅靈川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怨毒。

傅靈川看了蟹靈一眼,對他的提議並不反對:“既如此,讓你的族人躲進下城。新夏女王可以向天禱告,祈求將天雷試煉延至最多兩個時辰以後。”

螺浮上城在螺殼表面,住在這裡的生靈會被雷擊波及;螺浮下城正相反,位於螺殼內部,蟹靈有自信頂住天雷轟擊,託庇於其中的生物就能倖免於天雷威力。

告命於天之後,國君可以決定神器接受天雷試煉的時間,最長不超過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對鮫人來說,倒也足夠了。鮫人王看看傅靈川,再看看馮妙君,不發一言,轉身要走。

“且慢。”馮妙君卻出聲道,“救一族也是救,救一島也是救,你何不將島上生靈一併救了,算是給自己、給新夏國積點德!”

傅靈川這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神采,聞言望着她似笑非笑:“憑什麼?”

“就憑我剛剛救過你們的命。”馮妙君嘴角一彎,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知恩總要圖報罷?”

她眨了眨眼:“不然我這就引動天雷,大家一起玩完好啦。”

鮫人王臉色一板:“我這就去。”施展神通,幾息後就不見了蹤影。

時間寶貴,他才沒功夫聽傅靈川跟馮妙君扯皮。再說,他也明白傅靈川一定會答應的。

這個要求,本就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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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王離開後,蟹靈也撤掉了錐尾山上的毒霧,免得它順風飄去山下毒害人畜。

這是它的拿手好戲,見風不散。

馮妙君也念好了禱詞,懇請天道在兩個時辰後降下試煉。如換作傅靈川和偽長樂公主,祭天禮成之後就會緊接着請求啟動稷器的天雷試煉,這樣順便幫他們肅清了島上的敵人,才得安然離開。否則,島上、海中數千海妖都不會放過他們。

傅靈川應該是事先將這一步都考慮好了,才敢冒恁大風險竊取螺殼。

她立在山腰遠眺海面,如有兩個時辰的緩衝,馮記搭乘的商船應該順流駛得很遠了,天雷降下來也波及不到它。

馮妙君將視線從天邊收回,一轉身就看見傅靈川牢牢盯着她,一瞬不瞬。

那種目光她很熟悉了,在雲崕的眼中也時常出現。

那代表了深思,代表了算計。

馮妙君並不意外。

早在她決定接過寶璽、用自己的鮮血為天書蓋章時,就做好了面對接下來這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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