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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長得很俊。”徐陵海撫了撫自己的臉,“這一點,我可以勝任。如是魏國國師,我就仿不來了,據說那是連傾城佳麗也要黯然失色的美人。”

傅靈川微微黑了臉,馮妙君輕咳一聲:“繼續。”

“他帶着長樂公主,也就是當今新夏女王在燕都遊說多年,不顧世人評說,所以此人可以忍辱負重,口才又好,擅作規劃;他做了國師,卻挾女王之令把控王廷,野心又極大。”

傅靈川眼中有微光閃動,馮妙君卻笑道:“就這樣?不須你分析,人人都知道。”

“這人身段柔和有手腕,慣會審時度勢。”徐陵海又道,“新夏女王在烏塞爾已經逗留兩月有餘,還沒有西返的徵兆。我如果是傅靈川,也不會急着帶女王回去。在這裡就能佔盡主場優勢,何必去西部處處被動?”

他說的,居然與己方不謀而合。傅靈川目光一凝,馮妙君也斂起臉上笑容,輕輕鼓掌:“這就對了,總該有點乾貨。”

傅靈川卻問他:“這論調你從何處聽來?”

徐陵海點了點自己太陽穴:“用眼看,用腦想,不須旁人指點。”說到這裡,他問馮妙君,“你該不會想讓我冒充傅國師罷?在新夏南部這可有些難度,最好遠去千里之外。”

馮妙君搖了搖頭:“不必,你走不了那麼遠,我這裡缺個拿俸吃糧的人,你可願意?”

“這是何意?”徐陵海一怔,“你要舉薦我做官?”天上能掉下這種餡餅?前一刻鐘他還為小命發愁,這會兒突然就要飛黃騰達了?

傅靈川卻沉下俊顏,不悅道:“長樂,莫要胡鬧。”

長……樂?徐陵海品着這兩個字,臉色一下就變了。當今王上還是公主時,豈非就號“長樂”?

“胡鬧?”馮妙君嘿了一聲,“其他事都管不着,我往自己身邊要個人還不成?”

“你要什麼人,我都可以給你找來。學富五車的賢能,新夏也有許多。”

“我要賢能做什麼?”馮妙君伸出纖纖五指,欣賞自己的指甲。今兒她特地塗了粉色,亮粉更是用本地特有的貝殼研磨而成,更襯得她的小手嬰兒般軟嫩,嬌柔不堪一握。

“我是女王,就該有個弄臣。”說罷指尖向徐陵海一指,揶揄道,“我就要他。”

這樣有歧義的話從美人兒口中說出來,徐陵海既不榮幸也不感到曖¥~昧,反而後背微汗,因為他已經聽出這兩人的身份了——新夏女王和國師大人。

他們沒必要騙他,因為一會兒就能回到烏塞爾、回到王宮。

再說車廂里的氣氛突然有些僵冷。

傅靈川深深凝視她,忽然長嘆一口氣,疲憊盡顯:“長樂,你到底想要什麼?”她就當個安安生生的女王不好么,只管吃喝玩樂和美美噠,剩下的麻煩,無論是朝野還是大陸上的,都交給他們這些肱股之臣去解決又有何不可?

這是多少女子夢想中的生活,她怎麼就是不肯,怎麼就要折騰呢?

他眼角都是紅絲,馮妙君看得出他是真地很累了,政務本就繁重,女王又遲遲不回瀘泊城,廷中給壓傅靈川的壓力很大。就這樣,他還能陪着她出來逛虎市、陪她救人,已經表現出十二分的耐心了。

換成別個女子,遇上這樣俊俏溫柔、體貼能幹的男人,多半就要不忍心了。

然而馮妙君沒有。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未達目的之前,她可絕不會心軟。

“我要的很簡單。”馮妙君直視他的雙眼,正色道,“命運自主。只要堂哥助我辦到這一點,我們可以通力協作,一致對外;如果不能……”

她只說到這裡,另外兩人卻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傅靈川腦門兒一突一突地疼。馮妙君表達得很清楚,她不當傀儡,這點從她在螺浮島上的行為也清晰可見。而想要命運自主的前提,是有足夠力量,所以她不會容忍其他人將自己權力架空。

也即是說,她不會讓傅靈川隻手遮天。

這就難辦了,因為往前一步就逾越了她的雷池,而往後一步就突破了傅靈川的底線!

傅靈川給自己斟了杯茶,一飲而盡才緩緩道:“新夏初立,內憂外患。這一路走來烏塞爾的情形,長樂也看到了,就不能體諒國民苦難、先讓為兄一展拳腳?”她怎麼不明白,這時候喚作非常時期,她再和他彆扭、再和他作對,被拖累的只會是新夏和百姓。

“堂哥此言差矣。”馮妙君面色不變,“兄妹齊心協力,豈非比自個兒孤軍奮戰更強?”

傅靈川牢牢盯着她,馮妙君坦然回視,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見到了硬氣和決心。

這是誰也不會讓一步了。

坐在一邊的徐陵海很不自在。他才輕咳一聲,就感覺自個兒快被凝重的氣氛給壓扁,只得趕緊道:“前面就到鎮里,不若二位先將我放下再商量大局……”他們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想知道啊。

“留下。”

“滾!”

那兩人同時出聲,徐陵海頓時閉嘴。

馮妙君微微側首,紅唇抿起。這動作很像討糖卻要不着的孩子,傅靈川心裡微微一軟,暗想何必為一個騙子跟她爭吵,終是道:“罷了,留下。”

馮妙君瞄他一眼,這回換她向後靠到軟墊上闔目養神了。

……

馬車駛入夏宮,徐陵海望見宮牆危樓,終於相信自己當真遇上了兩大貴人。

馮妙君隨手給他一個參贊之位,能為君王出謀劃策,卻暫時沒有實權。即便如此,徐陵海一下從江湖騙子被收編為王廷官員,他被引到新的住處時還有兩分恍惚。

他下車以後,傅靈川才微微前傾,對馮妙君道:“虎市已經逛完,還多收了一個人回來。現在關於稅令,王上有什麼看法?”

“就如我之前所說,三十稅一太低。農工生產不易,我們上體天心收個三十稅一還說得過去,畢竟百姓們也要吃飯。邊城的商稅卻與農工等稅,這對百姓來說反而是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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