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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她的人聲音不大,在這混亂一片的戰場上更顯微弱,可是燕王依舊聽在耳里。

他知道了,新夏女王馮妙君在此!

燕王忽然放開大步,向她追了過來,那腳步比起先前阻止白猿撼山還要來得急切三分。

馮妙君被他盯住時就覺出不好,雖不知燕王為何突然針對她,但好姑娘不吃眼前虧,對方身形甫動,她就一個轉身,果斷鑽入熙軍當中,溜之大吉!

燕王也驀地加速追去,提起靈力舌綻春雷:“玉還真已死!兒郎們拿下穎公城,天明之前,孤要在上城開慶功宴!”

他的聲音響徹群山之巔,在天地間裊裊不絕。

連國師都已經殞落!熙人聞之如喪考妣,士氣降至冰點;燕人則是軍威大振,從陸橋上一路強攻過去,勢如破竹!

馮妙君隨着熙人往回撤退,見着他們潰不成軍的模樣,心下不由得喟嘆一聲:

熙國完了。

這場戰爭的結果大概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只不過眾有志之士將它一延再延,今日隨着玉還真殞落,熙國的大限也終於到來。

身後,燕王越追越近。

馮妙君魚兒一般在潰退的人群中遊走,身上的熙國戰甲讓她得以沒入軍隊的wāngyáng。可是燕王目光未有一息從她身上離開,更取直線朝她衝來,阻在路上的,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無論熙人還是燕兵,都被他直接撞開兩、三丈外。

熙人自然認得他,驚呼之下紛紛攻擊,這就給馮妙君多拖延了一點時間。

她在熙軍中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心情卻放鬆不下來。

燕王不去攻穎公城,反而攆着她不放,恐怕是要找她算十九王子的賬?燕十九王子趙允奉燕王之命偷掘浩黎帝國的廢都應水城遺址,兩次三番,最後是落到雲崕手裡了。但綜合當時形勢來看,燕王多半認為他是被馮妙君派人殺掉,今日狹路相逢,怕是不放過她。

這裡馬上要變作燕人的主場了,她可不能久留。再說燕王和“背信棄義”的傅靈川兄妹也還有一筆賬要算,加上她方才出手相助玉還真,燕王也不想放過她吧?

她得努力跑快些。

穎公城的平民區就在前方。

燕王聲震九霄,穎公城的居民又不是聾子,怎會聽不見?既聞噩耗,又見外頭兵敗如山倒,整個穎公城也是一片頹亂,亂鬨哄地到處是狂奔的人群。熙軍都垮了,這裡誰還會遵守不能上街的禁令?

好在燕王再強煞也不過是一人,她又在亂軍中穿花蝴蝶一般前進,四面八方的熙人就是最好的掩體,燕王想追上她可是太不容易。

……

兩刻鐘後,馮妙君隨逃兵入城,當即躥入城中穿街走巷,在這過程中她已藉著夜色和巷道的掩護改換了容貌,又丟掉兩件外衣,此刻走入尋常百姓家,一直追逐她的敵人應該認不出來才是。

身後的確沒人了,她放慢了腳步,準備尋個機會與陳大昌會合。熙國即將淪陷,他們必須趕快撤離。

然而這條暗巷快要走到盡頭,前方大樹的陰影驀地一動。

那一下顫動極是輕微,旁人不當自己眼花也會以為是風吹樹搖,馮妙君卻停了下來,面色凝重地望了過去。

想是知道她不會再湊近了,陰影里慢慢走出一人,正是方才與她對戰多時的黑衣女!

“你逃不了!”黑衣女一字一句,聲音喑啞,像是很久不開嗓,連口音也很奇特。

她是怎樣識破易形蠱的偽裝?與此同時,馮妙君又有了那種被猛獸盯視的感覺。

她一回頭,就看見了燕王,他的眼神虎視眈眈。

被當世兩大高手堵截,馮妙君反而冷靜下來,甚至對燕王笑了笑:“趙允不在我手裡。”

燕王點了點頭,那種眼神卻未改變:“是么?”

他說這話有幾分心不在焉,令馮妙君生出一種錯覺,似乎他對趙允的安危甚至生死並未如她想象中的在意。

所以,燕王到底為何親自追來?燕國花費海量財力人力對付熙國,即將摘得勝利果實前夕,他為什麼不先去拿下穎公上城?

話音未落,燕王就邁步向她走來,像是已經急不可待。

他身形一動,馮妙君就足尖輕點,燕子般掠過牆頭往西而去,動作輕快已極。一個燕王她都應付不來,莫要說再加一個來歷不明的黑衣女。

燕王哼了一聲。這小妞修為不弱,更是滑溜如泥鰍,看起來可不好逮。

他也邁步追了過去,可是才踏出兩步,黑衣女就道:“錯了,往這裡!”

她也動了起來,所取的方向卻是東邊,正好與馮妙君所向背道而馳。“她的魂火很美。”

燕王挑了挑眉,竟是毫不猶豫地轉向東邊,追了過去。鮮少有人膽敢愚弄他,眼前那新夏女王卻是一而再、再而三,也不曉得她是何時布下的幻陣,若他逕直追向西邊只會着了她的道兒,與她本尊越離越遠。

一人逃,兩人追,不知不覺就行出去二十餘里路。

在這期間,馮妙君至少用出三次障眼法,竟然都被黑衣女識破。然而她身手實是敏銳,反追蹤之法又刁鑽,燕王明明有幾回都快要攆上她了,結果間不容髮之際卻又被她逃走。要不是黑衣女的追蹤之能神異,恐怕這會早就跟丟。

若論逃命的身法與神通,比馮妙君通曉更多人的恐怕是寥寥了。

這麼幾回下來,燕王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原本他的脾氣就不太好,這會兒眼看前方已是下城盡頭的崖壁,往那裡逃亡的軍民也是越來越多,她若匯入rénliú,這趟追趕就算失敗。

如若失敗,於他來說可是奇恥大辱,並且她的身法和靈力也實是有些熟悉。燕王濃眉豎起,眼裡凶光閃動,忽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又道一聲“慢”!

馮妙君離他尚有一百七、八十丈,竟覺渾身一滯,像是在尚未凝固的水泥中行走,舉手投足都有莫大阻力,不由得大驚,再看周圍平民,每一個動作也都更加僵硬。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