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當一個人專心致志做一件事時,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北原秀次中午連吃飯都夾着書去的,悶頭學了一天,稀里糊塗就到了下午,而放學鈴一響,昏昏欲睡了一整天的內田雄馬倒是立刻滿血復活了,又精神了起來,準備去參加社團活動,也就是去打棒球。

北原秀次也不想留在教室里了,這一放了學群魔亂舞,吵得要命,外面操場上田徑各社團練訓起來的聲音像是屠宰場在搞加班作業,慘叫連天。他準備先回公寓去,安安靜靜看一個多小時的書,然後再去純味屋打工——也打不了幾天了,等新人來了他就換工作,不伺候福澤冬美那神經病了。

式島律和內田雄馬兩個完全過的是正常的高校生活,自去參加社團活動了。北原秀次戴着耳機聽着英語,嘴裡嘟嘟囔囔複述着換了鞋,而剛出教學樓玄關就遇到了雪裡——天還有些陰,只能透下一層薄薄的陽光,台階上半干不濕的,雪裡屁股下面坐着書包,仰着臉看着天空呆,臉上的神情很是迷茫,純凈非常,像只回不去天堂的天使。

“雪裡,你在這裡幹什麼?”北原秀次有些好奇,別看他們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級,但班級離得很遠,大課也不一起上,外加北原秀次本人也不好動,平時極少碰面。

雪裡聞聲轉過頭來,看到了北原秀次,一臉生無可戀,扁着嘴鬱悶道:“在等姐姐。”

北原秀次略一想便明白了,笑問道:“是要去社團入部嗎?”小蘿卜頭動作很快啊,昨天選好了今天就要強制執行了。他是知道的,別看雪裡力氣大,但真的是個乖妹妹,從來不肯反抗姐姐,而且任打任罵。不過話說回來,有時也確實是她自己找着挨揍。

雪裡搖了搖頭,沮喪道:“不是,姐姐要帶我去見一位前輩。她郵件說什麼直接去了田徑部就算有實力也不一定能當上正選選手,要論資排輩就麻煩了,所以要帶我去找關係,好今年夏天就能參加比賽。”

她說完嘆了口氣,一副真是多此一舉的樣兒,而北原秀次輕輕點了點頭。那小蘿卜頭缺點是挺多,但就說關心妹妹這一點上真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他覺得冬美應該是想帶着雪裡去求式島律的姐姐,聽說那個式島葉在三年級說話挺有份量的,估計冬美會賣賣笑臉搞些蠅營狗苟的事兒,好幫妹妹弄個好點的待遇。

就冬美那暴脾氣,能低頭去求人應該挺不容易的,只能說是一片愛護妹妹之心。

這種就屬於福澤家的家事了,他也不方便說什麼,只是笑着道:“那你在這兒慢慢等,我先走了。”

但他剛半轉了身就被雪裡拉住了褲腿,要不是腰帶給力褲子就給扯下來了,不由哭笑不得地問道:“還有什麼事,雪裡?”

“那個……你以後不去我們家吃嗟來之食了嗎?”雪裡表情很是不舍,坐在那裡仰着頭可憐兮兮,眼中還有點點晶瑩,不知道的還以為北原秀次癌症晚期活不了幾天了。

北原秀次一陣無語。

日語因為歷史原因,也是有成語的。rb在過去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自己統一的文字,並且詞彙量和表達深度都很有限,後來和中國開始交流後,漢語便被當時的rb直接採用,成為上流語言,但原本的本土語言仍然在中下層繼續使用,這就使日語出現了“音讀”和“訓讀”兩種區別,其中音讀就是把漢語詞彙直接音譯讀出來——雪裡喜歡說成語這屬於她的個人愛好,北原秀次不介意,介意的是這貨總是搞出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詞。

我特么的是去你家打工,怎麼聽起來像是去要飯一樣?

但是,雪裡她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笨蛋,在這種態度下,很多時候你沒辦法和她計較——你和一個笨蛋討論來討論去,你也是笨蛋嗎?

北原秀次無語了片刻就當沒聽到“嗟來之食”這個詞,只要不是存心侮辱,一些無心之過他不介意,他這點氣量還是有的,無奈道:“過幾天我準備換個地方打工了,等來了新人就走。”

雪裡不舍中帶了些困惑,委屈問道:“為什麼?是嫌吃得不好嗎?”她不覺得那種小打小鬧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她看來姐姐和北原秀次打架,北原秀次也沒吃虧,沒理由會生氣的,倒是家裡的伙食她一直覺得不太好。

“不是,是和你姐姐相處不來,時間久了我怕忍不住真揍了她,萬一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大家臉上不好看。”北原秀次也是有一說一,客套話雪裡也聽不懂,而且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天下這麼大,沒必要非打那份工,找份不怎麼受氣的唄!

“原來是這樣啊……”雪裡有些鬱悶,就為了這種小事嗎?她有些理解不了,悶悶說道:“我最近一直廢寢忘食,苦練不休,還準備再次挑戰你呢!這下麻煩了呀……以後我們還能常見面嗎?”

北原秀次微微沉默——你這麼看得起我我很高興,但真的不用了!還有,每天就你吃得最多,飯點沒到你就坐到桌邊了,哪裡忘食了?

不過他對雪裡這純凈的傻孩子還是挺有好感的,微笑道:“雖然不去你們家打工了,但雪裡,我們還是朋友。至於較量嘛……將來有機會的。”

雪裡認真點了點頭,仰着臉說道:“那就好!唉,你這人蠻好的,鬥志頑強讓我傾慕不已,還幹得多吃得少,可惜姐姐不喜歡你,好奇怪,明明你很招人喜歡的。”她是真覺得惋惜,不過她心大得很,見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很快便將鬱悶丟到了一邊,又樂呵呵的了,很關心地問道,“你說我們還是朋友,那以後我能去找你玩嗎?”

說著她還抹了抹嘴巴,咽了口口水。

北原秀次沒注意,隨口應承道:“當然,隨時歡迎。”他正看着教學樓玄關呢,現冬美正拎着書包和袋子在換鞋,邊換還邊盯着他。

他收回了目光,向雪裡擺了擺手笑道:“你姐來了,雪裡,我先走了。”

雪裡連連點頭,認真說道:“後會有期!”

北原秀次啞然失笑,搖着頭走了——這傢伙連說個再見都是古典派的,其它的話也是亂七八糟,也算個奇葩。

這毛病是怎麼養出來的?

他走了,冬美出來後盯着他的背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今天在學校上課,臉上頂着一個紅印子連頭都沒敢抬,更生氣了。

她恨恨問道:“雪裡,那個傢伙和你說什麼了?”那傢伙雖然長得濃眉大眼,看起來像個好人,其實很卑鄙的,十分陰險狡詐,偷偷背後打人小報告,妹妹比較單純,可別給他騙了。

“沒什麼啊,我就問了一下他還去不去咱們家吃飯,他說過幾天就不去了,太讓人失望了。”雪裡從來都是個坦率的姑娘,有一說一,根本不管姐姐是不是臭着臉。

冬美搭拉着小臉,臉色更黑了,生氣道:“不來正好,這傢伙是個小心眼,我叉了他的眼,他不也打了我嗎?我計較了嗎?我去找老爹打小報告了嗎?這傢伙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說完她又狠狠盯了北原秀次背影一眼,嘟了嘟小嘴,覺得不對,太少女了,又很不淑女的呸了一聲,然後轉頭命令雪裡道:“別管他!走了,和我去見一位前輩。”

她說著還舉了舉手裡的袋子,裡面是兩盒點心,準備用來“行賄”的。

“直接去入部不就完了,這麼麻煩幹什麼?”雪裡磨磨蹭蹭起身,嘴裡還小聲抱怨,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你少囉嗦,聽我的沒錯!你直接去入部得不到重視怎麼辦?送上門的便宜貨誰會稀罕,不給你展現實力的機會不就完蛋了?你準備抬一年墊子搬一年跨欄給前輩當一年苦力嗎?有點腦子!咱們找個說話管用的人推薦你去,算社團指名成員,這樣待遇肯定能好點!快走,快走!我告訴你,到了那裡別顯擺你的劍術,老實獃著別說話就行,萬一被留在劍道部就慘了,聽到了沒有?你眼睛在看哪裡?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敢不老實壞了好事,我回家饒不了你!”

她說著就扯着雪裡往劍道場去了——要不是在學校里,估計能一路踢着屁股走。

……

北原秀次不想和冬美那小蘿卜頭照面,免得又要和她爭吵——他勉強也算是好相處的那種人了,只要別人不惹他他絕對算是安全無害的類型,但真的和冬美這種性格惡劣的相處不來,但混蛋蘿卜頭又有個好爹,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不方便一個勁修理她,只好眼不見為凈了

他上輩子小時候見多了那種無腦護犢子的熊孩子家長,經常給氣得半死,這遇到一個講理的,真是好感滿滿,不想讓這種家長太過為難。

只能算蘿卜頭運氣好!

電車一路晃悠着他便到了站,而等他走到公寓不遠處時,遠遠看到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男生正半圍着一個人,還隱隱傳來嚴厲的喝罵聲。

這不關他的事,這片街區平時就亂得很,打架很平常。他也沒在意,繼續拎着包往前走,但走了沒幾步,耳中隱隱聽着有個聲音在厲聲叫罵,“你這娼戶家的野孩子,誰給你的膽子動我弟弟?你打算怎麼賠?說話,給我說話,是啞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