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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和東國的連接斷了,前面可是三眼清泉。”

聽了這句話,孫無情往這名紅衣主教身上掃了幾眼,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走進了這座傳說中的聖喬治大教堂。

教堂本身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只是想到喬治的雙腳曾經踏在這潔白的石階上,孫無情不免有些唏噓。

當他聽T說,喬治就是當時在失落綠洲里和他遠程見面的老人時,孫無情確實有些震驚。那個平平無奇的老人沒說幾句話,孫無情只記得他很蒼老。

事實上,他確實是三個永生者中最蒼老的一個。

所以他老死了。

老死了。這三個字孫無情都不敢對外說,因為這幾個字蘊含著某種魔力,深深攥着所有聽到的人的心。

這意味着恩賜這兩個字開始失去他的夢幻,真正的永生,只存在於生命的進化。個體的意識,想要逃脫兩性繁殖的枷鎖,就只能進化成硅基生命。

這成了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條路。

如果面前的紅衣主教知道這個真相,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孫無情走進了這座教堂。

金碧輝煌的感覺已經不再,或許是沒有人類的信仰為這些七彩玻璃添磚加瓦,空蕩蕩的教堂,顯得有些寂寞。

或許幾百年後,這裡會雜草叢生。

孫無情沒有關掉“太初”的連接,現在他看到的一切東國也可以看得到。這裡曾經是很多國家的眼中釘,與東國書院、聯邦學院、梵蒂岡黑塔一道,是最秘密的場所。

但就在這短短一周,其中兩個地方的秘密都被他看得一乾二淨。

孫無情,也成了唯一一個,進過四個地方的人。

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神秘基地,並沒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是在一個誘人的糖果外面,裹上一個華麗的糖紙,然後告訴普通人,這顆糖果在天上。

人類向來擅長故事和謊言,只不過當謊言被剝開的那一刻,它的內在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鮮有人能進來的三眼清泉,如今對孫無情敞開大門,走下狹窄的鑽石通道,便是喬治引領眾神開會的會議室。

曾經,這裡聚集着整個歐洲最有話語權的人。掌握世俗事務的紅衣主教,掌握軍隊力量的圓桌騎士團,以及掌握着所有執法者秘密的十二主神。

他們各司其職,圓桌騎士長能一直活下去,所以他們從來不脫下鎧甲。十二主神倒是在一百年間有來有往,一直到這一屆的雅典娜,已經算是第二代末尾的執法者了。溫蒂尼比她的輩分要高,赫爾墨斯和赫菲斯托斯則在她之後。

這本來是孕育第三代執法者的時候,阿爾忒尼斯就是第三代執法者中的翹楚,可惜,她遇上了鍾離望和王清野,在黑門山脈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從今以後,有關執法者的一切,或許不會在這裡出現了。

“宙斯應該還活着,為什麼他沒有回來?”

會議室的門在他走進來的那一刻關上,陪着他過來的紅衣主教都只能被關在門外,而會議室里,只有兩個人。

蘭斯洛特和雅典娜,蘭馬洛克似乎還在別的地方戰鬥,抽不出任何時間回來。

但有一個人,也應該在這裡才對。

眾神之王,宙斯。

孫無情

在阿什隆市見過這個人,雖然只是一面,但那個被閃電包圍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讓人天然的心生恐懼。

一個擁有如此實力的人,就連他掌握的東西,也並不普通。

“阿爾卑斯山是獨立的軍事基地,這裡擁有的東西在那邊都拷貝了一份。雖然‘伊甸園’還掌握着那邊的計算機,但他估計是不想回來了。”雅典娜面前放着一杯酒,正扶着額頭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蘭斯洛特穿着鎧甲,立在一旁。

他們沒有在意孫無情的無禮,光是這個男孩背後的勢力就足夠得到他們的禮待,更何況現在教堂已經不再神秘,光是想留下這個聖喬治大教堂就已經是難事。很多人逃亡的地方就是阿爾卑斯山,那邊的物資還算充足。

“他沒有地方可去,黑塔已經投靠了東國。”孫無情走到桌前坐下。

“阿爾卑斯的設備比你想象的要多,那裡就是一個縮小型的教堂。我沒時間去交涉,但如果想從那裡離開地球,應該不是很困難。”

“為什麼大家都認為離開地球是最划算的生意?”孫無情看着兩人問道。

“不然你以為呢?”

“當然是把他殺了。”

“呵。”雅典娜最終只吐出一個字。

會議室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雅典娜和蘭斯洛特兩人都是教堂最頂層的執法者,相比於孫無情,他們更清楚目前的局勢。

余念,或者說聯邦,可以說是不可戰勝。教堂失去了抵抗的鬥志,宙斯的離開讓他們面臨著分裂。雅典娜每分每秒都面臨著無數的決策,而任何一個決策的失敗,都在把教堂引入毀滅之中。

這並不是雅典娜的錯,如果他是聯邦學院的人,如果教堂是他的對手,可能早就已經覆滅。

維持現狀已經近乎不可能,如果和他們說,還要殺掉余念,遭到對方的嗤笑,也在所難免。

“這是我要做的事情,不是你們。”孫無情連一杯水也沒有,口乾舌燥:“東國已經給了我很多很多。”

“但據我所知,你不是那個去談判的人。”雅典娜一語道破其中的秘密,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不管他擁有再多的秘密,也算不上和一個國家談判的資本。

在他的背後,站着失落綠洲最後一個守護者。

“喬治先生是失落綠洲的一員,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打倒余念。”

“你先等會。”雅典娜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聖喬治大人和失落綠洲有關係?”

“你不知道?”這回輪到孫無驚訝了。

“我知道。”蘭斯洛特很快插了這麼一句話,然後看向雅典娜。

雅典娜都沒心情驗證這句話的真偽,只能瘋狂地揉着頭髮,喉嚨里還不時地發出低吼。令他煩惱的事情已經不少,現在還偏偏要加上這個變量。

這份工作要能辭職的話,她寧可連補償也不要。

“好,現在我知道了。”片刻之後,她放過了自己的腦袋:“我先不計較為什麼這個傢伙知道的事情比我多,然後呢?你想怎麼做?我這裡可什麼都沒有,你現在帶着東國的兵要把我們這邊打垮也輕輕鬆鬆。我這裡就等着聯邦來跟我們簽協議,不簽也行,反正以後打不過大家都得死。”

蘭斯洛特沒有理會雅典娜的爆發,

看了一眼孫無情,後者也回看了他一樣,那具鎧甲里,閃爍着有些特別的目光。

片刻之後,這名騎士摘下了他的頭盔。

一副和諾達同樣年輕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

出乎孫無情的意料,這名圓桌騎士長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輕。不管是透支了數千年的體力和智慧,還是這副不再年輕的肉體,衰老似乎都沒有侵蝕他。

但時間對任何生靈都一視同仁,即使看起來再年輕,他也同樣面臨著死亡的威脅。蘭斯洛特只繼承了喬治一部分的血液,或許在未來的幾年中,他也會突然老死,和喬治一樣。

他成為聖喬治的附庸時,比任何人都年輕,畢竟他是最先上絞刑架的那名騎士。

“你想從我們這裡要什麼,年輕人。”沒有頭盔的變聲器,蘭斯洛特的聲音帶着一股腐朽的氣息。那種年邁,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懶惰感。

“蘭斯洛特!”雅典娜最先提出了抗議,但蘭斯洛特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按下了她要說的話。

“我其實只想要一些你們有的東西。”孫無情靠在椅背上,看着蘭斯洛特說道:“我現在能學習到多種恩賜,但我必須選擇最適合戰鬥的那種。而且,我還要以這座島嶼為跳板,在冰島和大不列顛建立一個小的中轉站,這段時間,我會和你們一起抵抗聯邦。”

“聽起來很有趣,不過,你想從我們這裡學到什麼恩賜呢?”

“雷電,以及,創造。”

這兩個詞讓場面有了一瞬間的靜止,看來孫無情說的恩賜確實讓雅典娜他們有點意外。

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因為聽到這兩個恩賜,他們就知道了孫無情大半的計劃。

“東國也有會雷電的人在。”雅典娜說道:“那個少年是東國誅仙劍陣劍靈之一,為什麼你要來找宙斯?”

“因為這裡對恩賜的研究,比東國要透徹。”孫無情回答的很迅速:“而且我會待在這裡,可以多一點時間。”

這番回答滴水不漏,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計劃,還是蘇不盡的計劃。但他所奢求的東西和他要達到的目標,已經被面前這兩個人精看穿,剩下的事情,就是幫與不幫的決定。

雅典娜很久都沒說話,即使蘭斯洛特看着她,她也沒有下決心。

教堂就算再弱勢,也不能成為某個國家,或者某個意志的依附。聯邦不行,東國當然也不行。

不管孫無情是不是代表着他自己的意志,但他畢竟領的是東國的兵。自古以來,權力只會在拳頭上。

似乎料到了這個場面,孫無情垂下眼睛,然後慢慢的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封信。

信上的印泥,印着一個古老的紋章。

“聖喬治大人!”雅典娜看到這個紋章的一瞬間,便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驚呼。

“他似乎料到了自己會遭遇不測,這是他留給T的東西。”

蘭斯洛特先接過這封信,然後又被雅典娜搶走,撕開,仔細的看着裡面的內容。

“既然如此……”雅典娜又開始揉着她髮油的頭髮,眼神里卻突然亮起如皓月般的高光。

“那教堂供你差遣。”蘭斯洛特也笑着,低下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