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攻擊十分果斷，如此近的距離扣動扳機，不管是誰都很難輕鬆躲過。孫無情連對方的正臉都沒看到，身體就主動的做出了規避動作。

但還是被子彈擦中了肩膀。

“阿爾忒尼斯的子彈。”“朋友”毫不意外地帶着孫無情拉開距離，林瓊露也發揮了她的作用，接住了行將掉落的孫無情，兩人攀着牆壁外殼，準備往更遠的教堂靠攏。

但身後的追兵，居然如影隨形。

白色的長袍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幽靈，但行動卻出乎意料的迅速。“朋友”發現他們身後有兩個電磁信號跟蹤他們，其中一個屬於這個穿着白色長袍的“天使”，第二個，還是由黑色粒子組成的赫爾墨斯。

但這個新的“天使”，看起來和之前完全不同。

雖然兩者同樣都面無表情，但這一名“天使”，很明顯裝備精良。白袍下是銀色的緊身戰甲，裡面似乎藏了很多東西，而且，他隨身攜帶了足夠多的能源。

創造恩賜的出現似乎把戰鬥領向了一種新的境界，士兵們隨身攜帶的不僅僅是武器，核心能源成了第一要素，只要有足夠多的能源，他們就能進行更長久，更輕鬆的戰鬥。

“天使”輕抬槍口，槍膛裡面似乎落了一顆子彈，然後他再次對準了攀爬在牆壁上的孫無情兩人。

槍里的子彈攜帶了阿爾忒尼斯的恩賜，憑空出現的子彈屬於卡塔爾的創造，斜插在牆壁里的長劍沒有一絲多餘的劃痕，就像刺透豆腐一樣插了進去，然後嵌在了裡面。

這是蘭馬洛克的伎倆。

一時間，“朋友”在他身上讀出了三種恩賜的反應。這些電磁波並不來自於這名“天使”的大腦，他僅僅是一個工具的使用者，這一點，甚至連普通人類都能做到。

但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意味着恩賜可以用來武裝最普通的士兵，甚至搭載在人造人身上，機器人身上，只要這種作戰策略能夠成立，世界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教堂準備的戰場，用無數軍備物資堆出來的，是整個世界最昂貴實驗場。

如果走出這個實驗場的是教堂的人，那麼相當於是喬治贏得了整個世界。不管余念願不願意，如果公平對戰，教堂有實力打敗所有敵人。

但就算不明白這個道理，孫無情他們要做的，至少是活下去。至少，沒有“朋友”輔助的林瓊露也知道這一點。

正統的臣服恩賜，自上而下壓了下來。“天使”勉強扣動了扳機，但子彈卻在這種奇妙的力量下改變了軌跡，擦過林瓊露的大腿射了出去。

可不管怎麼說，子彈始終是子彈，用最原始的機械方式賦予小小的鋼彈一個動量，這已經超過了普通人類的反應速度。

而重傷的林瓊露，也沒能及時躲開。尤其是她的大腿已經沒有戰甲保護，子彈很輕鬆的擦出了一道血箭。

攜帶着阿爾忒尼斯恩賜的子彈，也再度削弱了她的力量。

但更令她詫異的，是對手還好端端的立在他面前。

在恩賜出現的那一瞬間，這名“天使”確實有了一剎那的停頓。力量是真實的，壓在他左手的長劍上，也壓在他右手的槍上。他的手腕因為臣服的力量瞬間脫臼，甚至握着長劍的左手都有些鬆動。

但他直接鬆開了手裡的槍，手掌順勢向下，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按中了自己身上的某個隱秘的按鍵。

下一秒，林瓊露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落空了。

“天使”重新獲得了自由，壓在身上的重擔消失無蹤，他鬆了松自己的肩膀，然後重新抬起頭，雙眼直視着面前的林瓊露。

這是格拉海德的恩賜。

這名“天使”長着極為乾淨的臉，但卻不是典型的愛爾蘭人或者日耳曼民族，似乎是偏地中海的人種，不過和其它天使不一樣的是，他的雙眼炯炯有神，甚至在遇到林瓊露的恩賜時，眼神里會出現正常人應該有的恐懼。

“朋友”對他的樣貌有了一絲疑問，但密集的計算讓它抽不開身，現在為了應對這名“天使”，可以說孫無情兩人已經疲於奔命。

“直接走，普通的攻擊對他沒有效果。”“朋友”控制着孫無情拉着林瓊露冒險跳下大樓：“在他能源耗盡之前。”

“我的身體機能正在下降。”孫無情冷眼看着自己的數據，“朋友”逐漸剝奪了他對痛覺的感知，現在的他就像駕駛着一台與自己無關的機甲，行走在這些冰冷的大樓內。

“這是當然的，他們的特製子彈能……削減你的恩賜效果……”“朋友”的聲音似乎開始有些斷斷續續：“幻境、肌肉強度還有和我的……連接，都是藉由你大腦的恩賜部位來實現的。”

情況真的不能再糟糕了，孫無情心想，如果不是“朋友”支撐着他這個破破爛爛的身體，自己或許早就被疼痛和疲憊壓垮，或者是無法發揮最強的實力，那麼在剛才躲避攻擊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不過，似乎已經少了一些人。他抬頭看去，這些空殼建築內肯定也隱藏着數量眾多的“天使”，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場惡戰。不懼怕物理攻擊，甚至帶有削弱能力的和穿透能力，對於狀態不佳的孫無情來說，無疑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我堅持不住了，你往前，我會拖住他。”沉默片刻，孫無情說出了這句話，最後又加了一句：“這種時候不要反駁。”

林瓊露的身形一頓，但很快被身後的天使“追上”。冰冷的長劍比子彈還令人害怕，對方甚至能直接跨越牆壁，雖然用的方式和破壁者有些不同，但要追蹤孫無情兩人，實屬輕鬆。

孫無情按下林瓊露想要使用恩賜的手，反手格擋住了他的長劍。如果想要擊中對手，“天使”就必須短暫的從格拉海德的恩賜中脫離開來，那並不是他的恩賜，他甚至要操作某個工具，能源轉化成合適的電磁波，才能免疫其它人的物理攻擊。

“咳……”下一秒，“天使”因為臣服恩賜跪在了地上，當他不得不再次使用格拉海德的恩賜時，孫無情一擊遁走，帶着林瓊露再往前跑去。

但這剩下幾公里的路，在孫無情眼裡，顯得如此漫長。他們要跨越足夠多的高樓大廈，這裡甚至沒有供人行走的馬路，而是一個接着一個起起伏伏的建築，看上去就像全歐洲的歷史建築都集中到了這裡，是一場大型的建築表演秀。

但放遠望去，他們似乎根本沒有靠近遠處的教堂。

聖喬治大教堂，是他們最終的目標，也是聯邦可能砸下最後籌碼的地方。他們已經投入了很多，但如果現在必須抽身而退，或許

聯邦也會做出某些不得已的選擇。

突然，在孫無情一愣神的時候，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手裡的武器迎上了敵人的長劍，下一個瞬間，他便聽到了武器響亮的撞擊聲。

“我們現在應該跑！”孫無情很快反應過來，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卻還在不斷的迎上敵人的武器。

“你先別……說……”“朋友”忽然更強勢的操控他的身體，對方似乎放棄了和他纏鬥，依舊保有力量的他不是一個好的對手，但他背後的林瓊露是。

“天使”徑直繞過了孫無情，逼向已經毫無回手之力的林瓊露。教堂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女孩抱有如此強烈的殺意，但不對不說，這對孫無情來講也是一步好棋。

孫無情不再猶豫，和“朋友”一齊奔向了敵人。回擊天使的力道越來越強，猛烈的打鬥發生在建築物間的開闊處，雖然孫無情的實力已經不如幾個小時前，但七級的身體素質還是打出了一點氣勢。

“我們殺不死他。”孫無情在腦海中勉強喊出這句話，他開始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傷口和劇烈運動在吞噬他的體力，甚至是每一粒細胞內的氧氣，都越來越稀薄。

執法者不應該把自己陷入險地，但現在，跑得不快的林瓊露把孫無情也困在了這裡，如果放棄這個女孩，他應該有逃亡的機會。

但“朋友”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在他的控制下，孫無情幾乎是擠乾淨自己最後一絲體力在戰鬥。每一次攻擊都越來越弱，很快，他就被對手抓住了破綻。長劍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刺向林瓊露，當孫無情抬手去擋時，格拉海德的恩賜讓他撲了個空，下一秒，對方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漏洞。

長劍直指林瓊露的咽喉，這是一記真正的殺招，就算是掌握着眾多恩賜的孫無情也阻止不了對方的出手。幻境可以避免她受到致命傷，但恐怕也會多出一道血口。

但如果要殺人，“天使”就必須從格拉海德的恩賜中脫離出來，再次承受着林瓊露的臣服恩賜，承受着所有的攻擊。

包括，從天而降的一根棍子。

“天使”在最後一刻收到了警示，但他也沒辦法收回手裡的長劍。

他可以一命換一命，這是很靠譜的選擇。

但沒有人想到，這根棍子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轟！

漫天的血肉，飛濺在了孫無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