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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儘是一個行走的知識庫,所以當他看到這些奇怪的螞蟻時,就反應了過來。

爬在孫無情肩膀上,比指甲蓋略大,似蜂的黑色螞蟻,是子彈蟻。

這種螞蟻主要分布在南美洲的亞馬遜叢林,不應該在這裡。

就算在這裡,也不可能一口氣出現那麼多。

整面牆。

看起來,這些螞蟻就像是被一道命令在操控一般。

只可惜,當蘇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孫無情的戰甲只覆蓋了脖子以下的皮膚,脖子至下顎處完全裸露,而在蘇盡喊出聲的瞬間,雲芊流凍上一面牆的同時,子彈蟻揮舞起了它的尾刺。

眾所周知,子彈蟻被譽為全球十大毒性最強動物之一,被它的毒刺擊中的人們會感受到像子彈穿過身體般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彷彿火焰般的炙烤遍布全身,抽搐以及讓人忘記一切的痛苦,會持續二十四小時也未必減弱。

而孫無情,恢復記憶以來的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鑽心的疼痛。

“啊!”這一聲控制不住的慘叫驚到了眾人。林清宇手一抖,身子往後倒去。正在被治療的林瓊露打了個冷顫,然後右手瞬間發動了恩賜。

蘇儘早就捂住了耳朵,而雲芊流已經提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原本寂靜的療養院,因為這一聲慘叫,瞬間沸騰起來。

隱藏在牆壁里,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炸響,就好像牆壁里每一寸縫隙都發生了一場爆炸。

這場戰鬥,首先出場的,是數以億計的蟲豸。

而此時此刻,孫無情捂着肩膀跪在地上,面目猙獰。他現在已經聽不清外界的聲音,疼痛佔據了他身體的每一寸感官,從脖子處向全身飛快的蔓延。

這是生理上帶來的絕對恐懼,孫無情是人,無法逃脫這種定律。

但現在,不光是成群的子彈蟻,還有不知名的甲蟲和蜘蛛,正源源不斷的從角落裡鑽出來。

“芊流!”蘇盡迅速的把孫無情肩膀上的子彈蟻拍死,然後把他拉離牆面,所有人集中到走道的中心。

螞蟻和蜘蛛邁着細長腿,速度奇快地朝他們撲來。普通人如果看到這些令人厭惡的節肢動物,像一股黑色的浪潮撲向自己時,估計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但好在,他們隊伍里還有雲芊流和林瓊露。前者臨危不懼,右手化掌為拳,向上猛的一握,一股驚人的寒意瞬間從她身上炸開。下一刻,整個過道包括窗口在內都覆蓋上了一層冰塊。監視器早就停止了運作,上面堆滿了子彈蟻,此時被冰塊一凍,便裂成碎片砸了下來。

對雲芊流而言,她不僅是能讓水分子結成冰塊,也可以液化甚至是固化四周的空氣分子,以達到更低的溫度。即使剛才她的目標是孫無情這樣的人類身體,也可以在瞬間造成嚴重的凍傷。

更別提,這些棲居在南美洲炎熱潮濕的亞馬遜叢林的子彈蟻,還有悉尼漏斗形蜘蛛,根本無法承受這種低溫,對它們而言,雲芊流的恩賜,無異於末日般的天災。

漆黑一片的過道,已經被冰塊完全堵住。

場面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剛才還萬物沸騰的通道,現在變得死氣沉沉。不知道多少生命被埋進了雲芊流的冰塊中,對方想用蟲潮逼他們就範,但云芊流也用自己的冰塊教他們做人。

只不過,他們似乎也把自己困在了通道內。

“怎麼辦?”雲芊流從牙縫中擠出這個詞。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孤立無援。

不確定失落綠洲為他們準備了多少後手,但目前的現狀是,他們一沒有智能系統的幫助,二帶着林瓊露這樣的傷員。明明離治療成功就差臨門一腳,卻忽然被聯邦的人阻礙。那名助手出手的時機很准,即使林清宇不說那句話,她應該也會找機會捅他一刀。

因為在這個時候,林瓊露的傷半好不好,如果再撕扯一次斷臂,前功盡棄,或許以後再難恢復;但如果硬要強行治療,時間和資源又不允許,便成了這樣一副僵持的狀態。

本來,像失落綠洲這樣家大業大的恐怖組織,是絕無可能為了一名執法者搭進去那麼多人。蘇盡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難道是藉機會把書院拉下水?如果自己的日內瓦發生意外,父親會不會放過他們?又或者,日內瓦裡面的東國駐日內瓦大使館,已經提前埋藏好了人手,書院的前輩?

不過,卡塔爾和溫蒂尼這兩位,現在在哪?

但孫無情痛苦的慘叫聲還是把蘇盡回了現實,事實上,在他們之中,目前最強的人,當屬孫無情。如果他們遭到更強大執法者的進攻,擁有幻境恩賜並且身體素質六級巔峰的孫無情才是最可靠的幫手。

“這種毒怎麼辦?”蘇盡看向林清宇:“高濃度蟻酸,用碱?”

“這不是用什麼葯的問題。”林清宇用隨身的手術刀在孫無情脖子處割下一小片皮膚,然後用恩賜把傷口癒合:“毒素已經進入血管,我的恩賜做不到清除毒素。可以提升細胞活力,激活體內免疫系統,但是這會讓他更痛。”

“呼,呼。”孫無情大口喘着氣,他聽不清蘇盡和林清宇的對話,只是狠狠咬着牙,希望能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但疼痛實在讓他難以承受。

“先找到卡塔爾……他們……我們需要輔助智能系統。”他抓住了蘇盡的肩膀,說道:“敵人擁有的信息遠在我們之上,這樣會輸!”

“別做夢了,現在我們去哪裡找?”蘇盡支吾了一句,看向四周。現在窗口被凍住了,他又跑到下去的樓梯附近,但立刻又折了回來。

“外面都是蟲子。”蘇盡嘆氣。雲芊流的恩賜範圍外,無數的蟲豸趴在上面,就等着她的恩賜失效。

此時孫無情慢慢恢復了一點力氣,儘管疼痛依舊存在並且會維持十幾個小時,但他的視野至少變得清晰,只不過,估計戰鬥力已經大打折扣。

“這兩個恩賜,我可能都見過。”他看着窗台上被凍住的子彈蟻,以及不遠處正在搖晃的藤蔓,想起了自己在學院時的日子。

他有機會見過很多人的恩賜,甚至了解他們的特點和弱點。

而操控動物的恩賜,毫無疑問,來自比自己高三屆的學長,杜少尊。

“就是那個在木伊那克下控制那隻岩蛇的……呃……”蘇盡比划了一下杜少尊胖乎乎的臉。

孫無情點點頭,臉色非常難看:“還有一個,應該是我們的老師——李建成。”

他還沒有忘記李建成給自己上的那堂課,就在提烏斯學院的森林裡,他硬是跑不出李建成設下的包圍圈。

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名字了,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這個時候,他和杜少尊兩個人,應該都藏在療養院外的叢林中。

但孫無情知道他們不能等在這裡,當務之急是離開療養院,然後想辦法對接上失落綠洲的人,拿到作戰用的裝備。不然就會像他這樣,被一隻小小的螞蟻削減了不少實力。

他回頭看了看林瓊露,林清宇依舊在幫她治療,傷口逐漸復原,她的恩賜還能正常使用,現在,他們還缺點時間。

而對方,明顯不會給他們機會。

還沒等孫無情站起身,似乎是某種巨大的鳥類撞到了窗外的冰塊上,一隻接一隻,冰塊上留下了翅膀的印記,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不過,它們爪子拋下了不少黑乎乎的小顆粒。

把成批的炸彈帶進這座城市非常難,在聯邦的行動中,只為那名假扮林清宇助手的人準備了一顆。而現在,對方如果想用炸彈摧毀這療養院的頂層,明顯不現實。

所以這就突顯了,執法者在現代戰爭中的作用。

正在疑惑的雲芊流忽然皺起了眉頭,她感覺有什麼堅韌的東西正在抵抗她的恩賜。這一整片通道的窗口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有東西在生長,像一隻手……不對……像一顆樹。

“是藤蔓!”蘇盡趴在冰塊後,藉著月光的影子,看到了冰塊外,細小的藤蔓正在瘋狂生長。

冰塊逐漸出現了裂縫。

這算是兩種恩賜的互相碰撞,植物細胞就像寄生蟲一樣在冰塊內分裂生長,不管環境適不適合。被大鳥拋下來的種子里蘊藏了大量營養物質,不一會兒,堅韌的藤蔓就像一張大網,把冰塊包裹住,也順帶遮住了月光。

通道里,一片漆黑。但云芊流能聽見植物不斷蠶食她冰霜領域的聲音。連帶着覆蓋在冰塊外的蟲子和動物,也都紛紛舉起自己的爪子,想要突破這層屏障。

“要離開……不然……估計很快。”雲芊流拉過蘇盡的手往後飛奔。林清宇見狀也停止了恩賜,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瓊露,身後跟着反應慢一拍的孫無情。可還沒走到安全通道口,身後便傳來了冰塊的炸裂聲。孫無情往後看了一眼,只見無數藤蔓張牙舞爪,在月色的襯托下就好似老人枯瘦的手臂,它們突破冰塊,就像牢房裡的犯人從鐵欄杆里伸出手般飢渴。而緊跟其後的動物大軍,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黑色的蟲潮像深淵,更像一張大口,要把孫無情他們整個吞掉。

“躲進來!”雲芊流往後一揮手,所有人被封閉在一個狹小的冰塊中。然後她盯着面前自己構築的冰牆,恩賜再出,寒冷的冰塊先凍上又碎裂,通道內的蟲豸裂成滿地屍體,眾人就這樣縮在冰塊內往下飛奔,不管是身後還是前方,都是無盡的敵人。

可能孫無情不用再見到昔日的同學和老師,就要死在這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