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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林衛這句話,虛影愣在了原地。所有人為那個“無名”讓開一條道,他和林衛面對面,動作明顯有些僵硬。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無名”,身體素質約六級左右,算是組織里的中堅力量。

但他怎麼會是林衛的標記,難道他是卧底?

虛影知道,如果沒有特殊的標記,林衛不可能用恩賜直接移動到這裡。

他們有辦法中斷“朋友”對孫無情的連接,齊相也已經檢查過,卻沒想到問題出現在自己人身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看向身旁戴兜帽的黑衣男子,他是這次計劃的主要負責人,現在,他看起來也很困惑。

“鄭獨。”林衛把他調查的很清楚,同時伸出手拍了拍身邊孫無情的肩膀,說道:“半年前,是你負責曉東清以及他親屬的暗殺工作?”

探照燈打到了他的身上,鄭獨很猶豫地點了點頭,答了一聲是。

聲音果然也和那個神秘人一樣。

“當天晚上,孫無情打斷了你們的進攻。但你們及時轉變了策略,利用孫無情對聯邦的重要性,讓‘朋友’為他分配大量的計算力,然後你們的人繼續潛入關押王欽的病房,殺了他。”

王欽死亡的事,是孫無情獲得s級數據權限後才知道的。現在看來,所有有關聯邦的機密,都會被深深的隱藏起來,即使這件事看起來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鄭獨再點頭,但依舊困惑。

“但這裡有兩個錯誤。第一,殺王欽的人不是你,他的實力不行,做的不夠乾淨,被我們的人跟住了。而且,他自己還沒發現。”林衛的語氣中帶着歡快的笑意:“第二,你太貪心了。”

聽到這,鄭獨似乎明白了什麼,攥緊了拳頭,有些顫抖。

“你抽走了孫無情三管血,這確實有我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但我們的人,最終還是不小心讀到了這三管血的分析報告。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了你。當時和你住在一起的同僚,幫你拿了三管血去驗證,不僅順手掉了包,也找機會把標記埋藏在你身體里。”

此言一出,鄭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冷汗直流。

半年前,確實有一個帶着面具的“無名”幫他逃離聯邦的追蹤。他的聲音鄭獨很熟悉,和他來自同一個地區,而且回到基地時,也經過了重重測試,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他說要幫自己的時候,顯得有些過於熱情。

“是灰蛇?”白大褂收了笑容,表情有些嚴肅。

能悄無聲息潛入“無名”,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能千變萬化的灰蛇李承乾。“無名”內有完善的甄別機制,儘管依舊難免流進來幾隻老鼠,但李承乾,無疑是最大的那隻。

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用科技手段檢測出他和被替換的人的區別,從聲帶、虹膜到指紋,別無二致。

就好像那人被換了個靈魂。如果不是能找出他們的屍體,李承乾的存在,基本不可能被發現。

“就在孫無情行動的半個月前,灰蛇剛剛下去。目標就是孫無情被關押的那個療養院的地底。阿普爾市,自然也在監控之中。難道你以為聯邦沒有發現你們的蹤跡?不不不,我們只是放一個長線罷了。畢竟‘無名’里身體素質在六級的人不多,如果聯邦要收緊捕捉你們的網,這部分力量一定會濃縮到一點。”

他的手往腳下指了指,意思很明白了。

這個洞穴內,身體素質在六級以上的將近一半人,若不是洞穴狹小昏暗,孫無情不知道被打趴下幾次了。

“所以你在他身上放了標記?”虛影道。

“聯邦今年新鮮出爐的技術,不通過電信號,而是中微子通信。”林衛笑道:“不僅是他,你們的很多人,我都打上了標籤。”

這句話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是林衛說給“無名”的幹部聽的,就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看來,以後我們還要在海外見了。”虛影嘆了口氣:“林衛,沒想到你還是那麼老謀深算。”

“你這麼說我不開心了,雖然看起來這裡的你確實比我年輕。從多少年前來的?十年前?二十年前?當時哪來那麼多能量支撐你做這件事情,嗯?還是在那時候你就已經得到其他國家的資助了?鍾離望啊鍾離望,我老謀深算?我看你是人小鬼大吧。”

此言一出,除了管甚林衛四人,還有站在虛影身邊的兩個幹部,其他人的面具下皆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們知道這個虛影是“無名”的大人物,但是對於他的恩賜,卻沒有聽說過。

但現在看來,林衛道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但我還是不明白,難道包括比林市在內的計劃,你們都已經知道了?”虛影不依不饒,試圖要從林衛口中挖出這個真相。

聽了這句話,站在林衛身邊的那名少女上前半步。戴兜帽的男子看了她一眼,對着身旁的虛影說出了她的身份。

“真是有個好女兒啊。”虛影嘆了一句:“你真的能預知未來?”

遲疑了一下,罩在戰衣里的安然點點頭,又搖搖頭。

聯邦是缺少許多“無名”的相關數據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當“無名”開始綁架學員親屬時,“朋友”給出了數十種抓捕方案,並沒有準確預測出“無名”的目的。

但幸好,聯邦有了明月安然。她的恩賜原理,至今還在被“朋友”研究中。

主要是能用。

也有人敢用。

她依舊是在選擇可靠性最高的一個方案,也就是說,如果發生概率之外的事情,她也無能為力。

虛影望向林衛,即使隔着戰服,他也能感覺到林衛身上的得意。

今天的計劃,看來要失敗了。

“比林市這十萬市民的性命,我林衛一定會從你們身上討回公道。”談到這裡,林衛的語氣明顯有了憤怒之意:“二十年來,程輕命在我聯邦見過的人,我當然會一一揪出來!”

聽了這句話,帶兜帽的黑衣男子不露痕迹的扯了扯帽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如果他抬起頭,管甚一定能認出他。

二十年前,跟在他父親身後,走進他家的那個黑衣男子。如果他知道管二加入“無名”的原因是因為程輕命,恐怕棍子已經甩過來了。

但毫無疑問,今天的任務,真的抓住了他們想要的幾條大魚。

程輕命借用“無名”的力量和自己的恩賜,在聯邦內活動了將近二十年,包括剛才倒戈的十幾名機甲師,都和他有過接觸。

當然,也包括比林市的上萬人。

這些,都是“無名”幾十年來做的準備。

曉東清的叛變,齊相的病,管二的倒戈,比林市的暴動,這一切,都連成了一條線。

在這之外,“無名”還做了很多工作來迷惑“朋友”,都是為了今天的計劃。

為了這個虛影的計劃。

“我承認自己有罪。”虛影站了出來,聲音洪亮,但孫無情卻感覺這道聲音不屬於這個時空。

“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聯邦的未來。比林市十萬條性命,都可以算在我和程輕命的頭上,我們做好了背負這個責任的準備。但林衛,你自己也要看清楚,從‘朋友’出現以來,聯邦枉死了多少人,又何止十萬!它難道真的在為聯邦的利益着想?林衛,你不要自己騙自己,守着這座鬼城,為別人作嫁衣!”

說道最後,他竟有些歇斯底里。但反觀林衛,還有站在他身邊的三人,都似乎無動於衷。

接下來,是一片沉默。

戴面具的“無名”在沉默,他們接觸不到這樣的內幕,聽得一頭霧水,只能握緊自己手中的刀,等待着幹部的命令。

白大褂和程輕命也在沉默,林衛的到來並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只是管甚的存在,可能會讓下面的架很難打。他們各有各的恩賜,但總的來說,不擅長打架。

在他們頭頂,比林市無數的生命正在消逝。而在這個洞穴內,是聯邦和“無名”的又一次交鋒。

現在,閑話說完了。

白大褂摘下了他的墨鏡。

站在林衛身旁,那個佝僂着腰的的身影,捂住了孫無情的眼睛。他臉上的戰甲慢慢移開,露出了他清澈的雙眸。

這代表着智慧。

這就是當時來一區的公館,勸說張曉曉下去執行任務的那個老人。

“四王之貓頭鷹,姜夔?”白大褂苦笑,他的恩賜能對任何和他對視的人產生幻覺,如果他盡全力,即使這些人有特殊的眼睛阻擋,他也能起到一點干擾作用。

但唯獨對這個人,他沒有一點辦法。

貓頭鷹,能看穿一切的虛假和謊言。面對他,不僅幻境無效,他還可能被讀取內心的想法。

林衛把他帶在身邊,就是吃定了他和程輕命。

那沒轍了,白大褂從身上翻出軍刀,心想對方也要保護姜夔,在這狹小的洞穴內,勝負還真的不好說。

孫無情緊緊握着手裡的刀和玉佩,他被姜夔捂住了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但能感覺到這緊張的局勢。

要打了嗎?

探照燈照在他們四人身上,所有“無名”都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彎腰躬身,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但下一刻,孫無情的眼前卻一片明亮。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比林市中。

安然也站在他旁邊。

空氣里回蕩着林衛留下來的話。

“和安然回學校,川烏的玉佩我借來一用。”

這件事情,發生在毫秒之間。

林衛從洞穴消失,下一秒,便又回到了洞穴。

只是,少了兩個人。

“最後一個問題。”林衛活動了一下肩膀,面向鍾離望:“張依瞳在哪裡?”

看來,有些東西,還是不想讓孫無情聽到。

“我不知道。”這是鍾離望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句話。

下一刻,虛影消失不見。

這場戰鬥的結果,恐怕永遠不會被其它人所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