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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大雁剛好飛過,在空中嘶鳴幾聲,便消失在雲端,留下了旋律。

絕塵柳穿過茂盛的楊柳和布滿荊棘的岩石路,來到了一處冰室前停下腳步,冰室上寫着寒冰地獄幾個大字。

三年了,他離開斷岩闕三年了,也有三年未曾來過這裡,他知道他的父母親就在裡面。

絕美的容顏上盡顯惆悵,額頭上的硃砂欲要滴血,碧色的紗袍上粘了一根刺,他卻毫不知覺,可見他心事重重!

隨即,他邁步走進了冰室,頓時冰涼刺骨的感覺立時瀰漫全身,黏在他碧色紗袍上的刺都很快裹上了冰霜,從衣袍上滾落下來,掉在厚厚的冰地上。

他一步一步的踩着冰塊階梯,冰塊發出吱吱碎裂之聲,很快他的眉毛結了冰,他的髮絲結了冰,嘴唇也漸漸凍的呈現了紫色。

大概走過三千塊的冰階梯,終於來到了一處冰池塘,裡面的水都結了冰,四處岩石上掛着長長的冰條。

池塘對面,一間冰室被冰石嚴實的關閉,冰石厚有三尺,硬如岩石,門口還布下了強大結界。

絕塵柳站立在冰池旁,憂傷的目光注視着對面的冰室,“父親,十年了,為何你要躲在裡面十年。”

而這時候,夢婆婆已經來到了絕塵柳的身後,她不曾出聲,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

“都說父愛如山,這十年來,我從未感覺到父愛的溫暖,難道我在你心裡真的輕如鴻毛?我想像其他人,有父親的教導,父親的疼愛。而你卻,在我需要你的時候,躲進了這個冰室。”

絕塵柳大聲說道,冰池裡的回聲撕心般的回蕩。

夢婆婆眨了眨有些濕潤的雙眼,她踩着冰塊來到絕塵柳的身旁,“主子,回去吧!”

絕塵柳紫色的雙目含着淚珠,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他此時卻嗚咽不成聲,淚珠朦朧了眼卻被他努力的壓制在眼眶打轉,他在原地不曾移動腳步。

接着,他慢慢的側頭看向夢婆婆,“你不是說他是疼我的嗎?看這情形,縱然我今日凍死這裡,大概他也無動於衷吧,為什麼我是他的兒子?!”

“主子,你不能這樣說闕主,你這樣多傷闕主的心。”

“是嗎?”絕塵柳回過頭來,紫色的目光繼續注視着冰室門,而冰門上雖然晶瑩光亮,倒影着絕塵柳的身影,但卻絲毫看不清裡面的情景。

“身為人夫他不重情,身負職責他不盡職,身為人父他不養不教,一個如此鐵石心腸,自私自利的人,誰能傷他的心??”

“滾!”突然從冰室里傳來嚴厲的聲音,霸氣十足,讓整個寒冰地獄抖三抖。

夢婆婆見此,心底十分擔憂,她立刻拉了拉絕塵柳的袖子,“走吧!”

絕塵柳閉了閉紫色的雙眼,每次都是這樣,不管他軟硬兼施到最後得來的都是一個滾字!

“我會走,我來也只是跟你說一句話,請你管好你的手下修羅姬,她幾次三番跑到凡塵意圖對青峋下手,青峋幫了我許多,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青峋。”接着,絕塵柳頭也不回的轉身朝着冰室外走去。

夢婆婆吸了一口氣,她望了一眼緊閉的冰石門,隨即正要邁步離去的時候,冰室中傳來了嚴肅的犀利聲。

“小夢,青峋是什麼人?”

夢婆婆停下腳步,青峋是什麼人?她也只從白靈羊那裡得知一二。聽白靈羊說過,青峋是一位至純至清的小姑娘,她的心底純潔,法術純潔,血液純潔。

聽白靈羊說她的血液中發出一種自然的純正香氣,並且絕塵柳幾次陰寒之夜都是飲她之血治病,這次絕塵柳回斷岩闕,青峋還特意用她的血制了九十九顆血丸送給了絕塵柳。

“回闕主,青峋是至純至清之人,也是蓬萊島的弟子,她幾次幫過塵柳主子,甚至用她自己的血制了九十九顆血丸送給主子服用。”

這麼好的女孩,她也不明白,為何修羅姬要對她動手?

冰室沉默片刻,隨即繼續響起了嚴肅的犀利之聲。

“既然如此,傳本尊命令,修羅姬不得傷害青峋絲毫,去吧!”

“是!”夢婆婆朝冰室拱了拱手,接着轉身朝三千階梯走去。

第二天一早,天空東邊白了魚肚,雞啼聲聲響徹了新河街道。而新河茶樓的三樓欄杆上,楚輕狂早早起來來到欄杆前,雙手搭在欄杆上注視着一樓大廳來來往往的客人。

黃瘦的俊容上透着淡淡的憂慮,自從修羅姬出現以後,他便心緒不寧。

這時斜對面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青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走了出來,雙手叉腰的晃了晃脖子,目光突然注意到遠處欄杆前,立着楚輕狂的身影,她腳步略做停頓,隨即邁步走到楚輕狂的身旁,雙手也搭在欄杆上,“輕狂哥哥,你有心事?”

平日里,楚輕狂這個時候大多在房間看書。他說過,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早上看書利於熟記。

而這幾日,楚輕狂似乎起來的格外早,每次都是立於欄杆前目視一樓大廳,似乎在等待誰的出現。

“我會有什麼心事?青峋妹妹,你傷勢如何?”楚輕狂側過身來,一手搭在欄杆上,一手鬆開了欄杆。

“好多了,可以活蹦亂跳了,”青峋說著,還在原地轉了一圈。

楚輕狂見此淡然一笑,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隨即他轉過身來背靠欄杆。

青峋停下腳步,吸了一口氣,學着楚輕狂的姿勢背靠欄杆。

“輕狂哥哥,你在憂心楚叔叔的魂魄?!”

自從那天修羅姬出現後,楚輕狂的臉上便有些掩飾不住憂然與焦慮,除了楚雲的魂魄能夠令他憂心,青峋想不到還有其它事。

被青峋說到了點上,楚輕狂滿臉惆悵,“原來人死之後,並不是一了百了,而是還有魂魄,不知道義父的魂魄魂歸何處?!”

七七四十九日已過,也不知道楚雲是否已經輪迴,青峋嘆了一口氣,楚雲是因她而死,如果楚雲魂魄受着煎熬她青峋又何以心安理得?!

晨陽從東邊升起,新河茶樓剛剛還有許多來來往往的客人,此刻便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