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急風刮臉，他們禁不住哆嗦。

容不得他們提問，冷浩命令一分鐘內背好降落傘。他們忍受着急風撲面的窒息，麻利穿戴降落傘背包。

曾是傘兵的豆子給旁人傳授跳傘經驗。

“底下是雪原，我們的着陸地點是樹林入口，千萬別走散。現在開始，五人一隊跳傘！”

眾人自覺分隊，陸續跳下白茫茫的雲海。唇色發白的葉初雪不敢走近放下的艙門，要不是隊友催促她絕不想走過去。

她幾乎透不了氣，刺骨的寒風穿過鼻腔直入肺部，冰涼透頂。看着一個個隊員一往無前地跳下，雙腿抖不停。

“你害怕？”

低沉的聲音從後響起，她哆哆嗦嗦地轉身，朝冷浩點頭。他步步逼近，步伐穩健，十步殺一人的氣勢壓得她窒息。

“害怕有一個方法可治。”

葉初雪疑惑不解，突然一雙手將她推下去，寒冷和失重令她嘗到死亡的味道。她總感覺，對方有一瞬間想殺死自己。

如孤單小鳥穿過雲層墜落，結冰的淚花殘留眼角。很快她望見同樣墜落的隊員，萌生你死我亡的念頭。

正值花樣年華，她不想死。

雲層下白雪皚皚，空曠的雪原宛如香草味的冰淇淋，染上淡黃的夕陽。他們遠遠瞭望城市空中，縱橫交錯的高速公路。

下面銀裝素裹，這個城市終日與冰雪為伴。不遠南邊，白了頭的蒼翠樹林鱗次櫛比，儼然守衛雪原的士兵。

天上渺小的黑影逐漸往樹林入口靠近，離地越近，一朵朵圓形的白色大傘乘風降落。接引者是身穿冬裝作訓服的夢魅，先着陸的士兵望見這冷艷美人都失了神。

“看什麼！趕緊起來收拾！”厭惡在她眼底閃過，威嚴帶怒地大喝。

越來越多士兵着陸，他們拖着癟了的降落傘爬起來。雪地寒透，然而接受過耐寒訓練的特種部隊成員更加利索，轉眼摺疊好降落傘回歸隊伍。

夜明在後趕小羊似的催促士兵集合，到前排與夢魅打照臉，松鼠則對她眨眼睛。

夢魅的笑意轉眼即逝。

接着冷浩歸隊，清點人數。

沒有人員失散，夢魅帶他們進入白蒼夾雜的樹林。“樹林另一頭是公路，通往市中心，沿途有村落。”她粗略介紹地形。

“這裡離發現可疑人物的地點多遠？”

“三公里左右。”

林中臨時扎了兩個白色帳篷，雪地留下他們雜亂的腳印。領隊幾人進入帳篷，其他士兵在外面做運動熱身。

再不動一下，四肢要凍僵。

唐僧和娃娃臉也久候多時，前者展示全息地圖。“這是鄂羅城的規劃地圖，我們腳下是地下隧道，能穿過雪原到達隔壁城市。而隧道入口在市中心偏北的高速公路，我已經安排車輛接我們進城。”

“什麼車？”

“很接地氣的車。”

冷浩放心了。

唐僧指着半空的全息投影，“另外地圖所示，隧道某一段建了維修間，而維修間後面是空置區域，用於放維修雜物。”

冷浩拿出在甲骨文公司找到的設計草稿，與半空的地圖對照。他試着將地圖填補維修間後面的空曠區域，夜明的神色變了變。

“基地建於地下掩人耳目，旁靠運輸通道，運送需品神不知鬼不覺，封鎖城市也輕易而舉。”

夢魅和松鼠贊同夜明，那些不能見光的老鼠只適合生活在地下。

他們一遍遍分析地形，最後擬訂策略。冷浩收起設計草稿，“午夜行動，準備好所需的道具。”

城市川流不息，公路來往不同的車輛，即使駛入一輛橘黃色的維修車，也沒有市民覺得怪異。扼住城市脈搏的不是社會精英，而是不起眼的道路維修工。

晚上八點，交通通告一出，市民怨聲載道——通往哈爾城的地下隧道自八點封閉維修，請市民繞路出城。

自殺事件惹人心惶惶，市民愛逃離出城，以為換個新環境能擺脫厄運。通告一出，想離城的市民頹敗又不甘心。

橘色的路障貼着惹眼的反光標誌，不可一世地攔在地下隧道的出入口，所有車輛見之繞道。不死心的下車張望，果然望見隧道里閃爍維修的燈光。

恰逢其時，新聞報道神州會議如常舉行，所有經過或通往政治城的公路禁止行車。

午夜，城市的霓虹燈漸漸熄滅，雪花在寂寞的城市上空飄舞。萬籟俱寂，一輛維修車輛停在隧道入口，兩名維修人員下車移開路障，維修車順利進入。

末了，兩人擺好路障，守着隧道入口。

隧道冷清，只有一輛維修車飛馳。路面逐漸呈下坡，開始穿過雪原底下。行駛一段後，路邊果然出現一個維修間。

車輛停下、貨門大開，跳下一個個全身黑的士兵。他們肩負突擊能量步qiāng，靴子碰到閃過金屬摩擦聲。

“通訊儀器正常。”松鼠低頭撥弄，不一會兒十隻半個手掌大的圓球穩穩上升，亮起微小的紅光。“紅外線飛行球參數正常。新款真夠小巧，哪兒都能鑽了……”

冷浩留下十人一個班守着維修車，包括兩名通訊員，方便裡應外合。冷浩掏出鑰匙打開維修間的鐵門，霎時撲出陰冷帶金屬味的風。

他打開牆壁的電燈開關，二十八人整裝踏入維修間。

這裡放置幾台沒有通電的維修機器人，手部的鏟子大得嚇人。四面銀灰牆壁冰寒且壓抑，反射戒備行走的隊伍。

房間盡頭有一扇後門，眾qiāng口齊刷刷對準。

後門一開滿目漆黑，摸牆壁也摸不到開關。松鼠派兩隻紅外線飛行球飛進黑暗，幽幽紅光宛如鬼眼。

紅外線探測的地形呈現於松鼠的光屏，下面很深也很空，過了一會兒才顯示障礙物。“好大一堵牆，還能掃描牆的材質！鈦合金……好大手筆……”

夜明和冷浩神色冷凝，使用這種合金的無疑是基地。

合金牆壁越描繪越大，連光屏也放不下。夜明折斷熒光棒扔下護欄，一條長長的掛梯轉眼閃過。

看來要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