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監控屏幕白霧與藍煙繚繞，向月沉着臉思忖。僅僅過了第一關，開胃小菜罷了，桑龍的後招還沒使出。

他隱隱不安。

目光穿透屏幕落在黑髮英氣的雌獸身上，她和雲中校的配合異常重要。他不求己方殺敵多少，只求奪取敵營的紅旗。

先吃一記敗招，桑龍卻逐漸恢復常色，甚至氣定神閑。

鴻月和冷浩的眉宇愈發凝重。

待催淚白煙散去，來支援的十二名藍軍頭盔生煙，夜明一行人才放心轉移。

十九名特種兵散開潛行，根據千里眼之前眺望，渡河後將面臨難攻的坦克火線。他們既警惕又憂慮——見過坦克火線的地形他們會更焦心。

夜明定時給璃彙報：“報告，全員已經渡河，暫無人員傷亡。完畢。”

“收到。穩住局勢，時間還剩很多，別操之過急。”

她斬釘截鐵地答應。潛行尚算順利，遇到的藍軍不多。當他們暗自鬆一口氣的時候，叢林刮來一陣風。

接着風雲突變，叢林上空嗡嗡之聲若隱若現。

十九人神情僵硬，這聲音極其熟悉！周文文慌神了，“那、那不是直升飛機的聲音吧？藍軍的？有空軍參戰？”

“不可能，那應該是陸軍航空兵。大家尋找遮蔽物躲好！”

話音剛落，他們飛速四散。螺旋槳的響聲愈發接近，嗡嗡籠罩叢林，旋風從上往下刮。

後面兩組渡河的隊員仍穿着植物偽裝，只要他們伏地不動，和周圍的植物無差。

而先鋒小隊需要尋找密集處隱藏，夜明躲在闊葉的植物叢，借寬大葉子隱蔽。數個念頭閃過，她先否定飛來的是戰鬥直升機。

叢林火災對兩軍沒有好處，除非對方投下催淚彈。念及於此她秀眉頻蹙，以牙還牙的招數不稀奇。

沉思間，耳邊儘是螺旋槳的噪音。不多時，噪音正對頭頂然後慢慢遠去。她驀然一驚，剛才直升機飛過的時候她感到心驚肉跳。

怎麼回事？

她把異狀彙報，那邊沉吟幾秒忽而低吼：“快轉移，可能是偵察型直升機！”

璃剛說完，她腳邊的泥土突然炸開，她立馬跑到樹榦後面。沒有槍聲，對方是狙擊手，她背靠樹榦喘息。

“隊長，風洋‘陣亡’了。”夏琴話音沉重。果然夜明望見遠處升起紅煙——不止一縷。其他隊員陸續彙報，共四名隊員“陣亡”。

“不要停留，盡量往隱蔽地的地方跑，我們在坦克火線附近匯合。”她沒說的是，自己被盯上，暫時無法移動。

轉而她單獨吩咐周文文，“開展b計劃。”

她感覺樹榦另一面產生振動，估計對方射來另一枚子彈。

靈犀一瞬，她想明白了。直升機帶有熱成像儀器，凡有熱量的生物逃不過探測，儘管穿了偽裝植物。

而那狙擊手未必能看見自己，只是根據指示射擊而已。

既然如此……碧眸透出無情。

她卸下bùqiāng，換上安裝了消音器的jūjíqiāng.

誰說只有千里眼是狙擊手。

特種部隊，必須熟悉每一件熱武器。

趁着直升機飛遠，她伏身慢慢地繞到樹榦旁，摘掉一些野草纏在槍管。和旁邊的植物渾然一體的槍口緩緩探出，她不動聲色地調整狙擊角度。

瞄準器同時校對。

這時槍響連續從遠處傳來，不知敵我。

她專心尋找敵人的狙擊手，根據剛才的彈道判斷，對方不在樹上。偏偏這個時候，煩人的螺旋槳噪音又接近。

汗珠落鼻尖，她伸出一隻手抓一顆石子。

簌——石子彈去旁邊的野草，破風而來的子彈閃現眼前。

找到了。她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無聲子彈穿梭於黃綠夾雜的植物間。

須臾，對面升起藍煙。

噪音逼近，夜明換回bùqiāng迅速轉移，邊跑邊問傷亡情況。董瑞陽告訴她，剛才b2小隊遇到藍軍突襲，“陣亡”了三人，對方“陣亡”了四人。

隊員剩下十二個，她蹙眉凝眸。

途中遭遇槍擊，她躲避之餘擊斃幾人。幸而偵察直升機見好就收，再無噪音傳來，否則十二名隊員變成活靶子。

“隊長，我識別出敵人的通訊無線波，聽到一些話。原來越過坦克火線後還有藍軍埋伏，而敵營的戰壕處準備了shǒuliúdàn。”

夜明躲在暗處編織偽裝植物。“你繼續監聽，有新情況再彙報。”

總而言之，即使他們成功穿過坦克火線也必死。前面是死局，她和璃隔空沉默。

“按照常規，我們穿不過去。”她用力束緊雜草。

“不按常規呢。”

她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很冒險。不過我們就該在生死邊緣冒險。”

“准許。”

她利落地套上偽裝，出發與隊員匯合。

前方地形豁然開朗，泥土地面反射金黃的陽光，她遠遠望見一排萬鈞不動的坦克，黑洞洞的炮管朝着這方。

她借不知名的植物遮掩身形，身下的泥地偶有青苔。

數了數，坦克一共五輛。外面沒有士兵把守，都在坦克里等待放炮。她的視線穿過坦克到其後的森林，如果她是敵人，至少安排兩個班埋伏。

而坦克前的鐵絲架基本沒用，因為己方沒有裝甲部隊作後盾。

她讓其他人報告各自的位置，命令他們潛伏於火線前八百米。當剩下的到齊，他們卻不急於進攻。

現時上午十點，離烈日當空還有兩小時。

“你們說坦克前面會不會埋有地雷？”千里眼還有心情打趣。“這樣坦克能節省huǒyào。”

“瓜娃子，地雷也很貴好不。但坦克運送的成本更高，千里迢迢運來沒道理不放一次炮！”

“好貴的一炮。”

“喂大鵬，別突然開車，我沒有駕照。”

大家傳出輕聲低笑。

夜明微微揚起嘴角，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火線。他們在頻道打趣聊幾句，沒有人問夜明什麼時候進攻。

不知不覺過去一小時，紅～軍還沒現身坦克火線處。五輛坦克的炮管時而轉動，檢測多個方向動靜。

秋高氣爽，臨近正午的艷陽愈發刺眼，坦克里的藍軍開始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