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營地清空，越野車和貨車載滿物資停在側；綠與白的兩軍矩陣排列，聽着榮上將作出發前的講話。

“……養兵千日，獻出我們價值的只有幾天、幾小時甚至一剎那；為了這一剎那我們付出了多少、等待了多久！我身後就是前往戰場的出發地，你們，”榮上將厲色指着兩軍，“有沒有勇氣！有沒有覺悟！有沒有決心！”

“有！”兩軍的吼聲勢如雷霆。

陰沉的天色掩不住步槍銀亮，槍管指天，寒芒爍爍的連成一片，是軍中陽光；烏雲遮不住每一張剛毅的臉龐，他們的殺氣要天破碎。

殺氣屬寒冬朝氣。

“願歸來時，我們的戰服別上榮耀勳章！”

“好”以生命聲嘶力竭，兩軍的士氣震裂蒼穹。

兩軍約一千人，齊步前往停機坪。越野車和貨車駛過，留下滾滾煙塵遮天迷日。

停機坪一望無際，他們站在邊上等候。幾乎沒有人曾出外太空，因此都在猜想乘坐的飛行器長什麼模樣。

等了一會兒不見任何動靜，而幾位上級卻不着急。他們抬頭望天尋找，以為飛行器從天上降落。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大地振動，路面的小石子往兩側滾動。他們心想莫非是地震？豈料下一刻，地面從中央裂開露出黑漆漆的缺口。

他們驚奇地伸長脖子張望，望見地面“開門”了。

停機坪變成兩扇大門緩緩開啟，塵土和小石子紛然滾落。轟隆隆巨響從地下傳出，軍官們命令所有人後退幾米。

片刻，他們眼前再無停機坪，黑森森的地洞無邊無際，宛如深淵，宛如每晚仰望的夜空，兩軍深受震撼。

很快，他們見識何謂宇宙航母。

深灰的機體漸露一角，引人踮腳窺望。

寒冷風沙刮臉，深灰色金屬緩慢上升，以他們狹窄的視野看不見金屬的盡頭。朦朧沙塵中，龐然黑影展現冰山一角，可見艦體呈圓扁狀。

漸漸地，視野內的艦體完全升上地面，精密而繁多的零件築成億萬機組；億萬機組築構眼前的鈦合金堡壘。

他們佇立艦體的龐然投影中仰望，感覺自己比螻蟻渺小。

宇宙航母屬於蜂巢型戰艦，配置了數量不等的護衛艦、突擊艦、戰機、單人救生飛船等等，他們想象不出製造一艘宇宙航母需要多少時間，需要多少人力財力。

在這座望不清全貌的堡壘下，他們生畏。

後艙門開啟，兩軍依照訓練時有序排隊上戰艦。當接近時，每一名士兵用餘光打量艦體。

灰壓壓的鈦合金堪比崇山峻岭，合金板之間的夾縫是千溝萬壑，迎面撲來森寒的金屬氣味。夜明一瞄側面的排氣口，那直徑估計能塞進一百個熊小白。

她跟隨前面的隊員登入後艙，恍然送進黑乎乎的怪物大口。這時她才意識他們駐紮了十來天的營地其實是航天基地。

待全員和所有車輛進艦完成，後艙門關閉，頓時艙內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站在原地一陣，忐忑的嘀咕從四面八方傳來。忽然頭頂亮起五排節能燈，兩位少將指揮兩軍坐好並扣緊安全帶；戰艦的機組人員把車輛固定妥當。

兩軍面對面而坐，皆驚駭打量寬廣的艙體內部。

安全帶五花大綁，使所有人難以動彈只有頭部能活動。冷浩叮囑所有人千萬不能摘下鋼盔，不能隨意解除安全帶。

聽完訓話，夜明環顧後艙。四面同樣深灰金屬環繞，艙內面積約武院大。雖說空軍在對面，可是距離很遠。

至於地面畫了許多黃黑相間的警戒線。

“以下來自機組的通知。”廣播突然響起，“戰艦即將升空，請所有人員扣緊安全帶留在原位，禁止走動。若艦體劇烈搖晃亦無須驚慌，是穿過大氣層時所產生的顛簸。”

沒多久艦體震了震，他們急忙扶穩，一陣離心隨之而來。

“戰艦正在升空，預計八分鐘後達到大氣層。”

艦體又振動，夜明按訓練時頭靠金屬牆壁保持身體筆直。即使腳踩金屬地板，懸空感也非常嚴重，儼然身處高空，沒有戰艦沒有安全帶。

她看看昭陽又看看沈雲楓，兩人皆閉眼和深深呼吸。

約莫過了幾分鐘，廣播通知即將穿過大氣層，警告所有人員在原位做好扶穩。

沒多久艦體傾斜，耳鳴襲來且愈發嚴重。

艦體彷彿被人把玩於掌心，從左搖右擺變成地震，他們的身體幾乎要甩出去。唯一的救命稻草安全帶勒得身體又漲又疼，腦袋不停磕金屬牆壁。

幸好戴着鋼盔，否則頭破血流。

夜明咬牙忍着，這幾分鐘度秒如年，頭不知磕了多少次。遠處停放的車輛同樣晃動，乒乒乓乓地刺激神經，萬一車輛沒有穩固而甩下來……

過了一個世紀般，艦體終於慢慢平穩，廣播帶來了好消息。“戰艦成功穿過大氣層，請以隊伍為單位有序進入艦體。”

科學家們先離去，然後是對面的空軍。他們二十人為一隊陸續離開後艙。當對面走光，輪到四個連的陸軍和通訊部。

他們穿過後艙的前門，分批乘坐升降機到樓上集合。看見電梯的數字鍵，夜明才知道後艙是負一層，下面還有負二層和負三層。

到了一樓邁出電梯，重重金屬門呈現眼前，領頭的李天城划過磁卡帶他們穿過。“等下會給你們每人發放磁卡和平面圖，下面三層未經批准絕不能去，磁卡的啟門範圍也有限。”

重重金屬門後走廊明亮，四壁銀白，兩側房間標註了功能，有健身房、廚房、飯廳、娛樂廳等等，像極郵輪的布局。

其他連的隊伍已在走廊排列等候，當全員到齊唐僧發下磁卡和平面圖。

夜明粗略瀏覽，下面三層沒有詳盡畫出，只標註負一層是登艦入口，負二層是工程部和維修部的休息處，負三層是戰艦運行的核心處。

他們的活動範圍只有一至三層，其他層數因節省能源而不開放；但這三層面積足有四十平方公里，能容納二十至三十萬人。

而實際這艘戰艦共六十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