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醒了，聞到消毒水的氣味便知道自己在醫院。她轉頭環視，窗外陽光正好，灑進來為蒼白的房間添彩。

她感覺旁邊有人，轉頭看見一人坐着合眼休息，肅殺之氣不減。她想動，可是左手沉甸甸的抬不起來，只好用右手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的傷勢。

她換了病服，病服下的身體纏着繃帶。她感到心疼，千萬不能讓雅雅知道。

“你醒了？”冷浩聽見動靜便睜眼，小心扶她坐起來。

夜明擔心雅雅知道自己住院的事情，問冷浩有沒有通知自己的監護人。

他嚴肅沉吟，“昨晚警方的行動被媒體截獲，消息傳遍了網絡，你的監護人也知道了此事。你放心，我已經安撫好她的情緒。”

“冷教官，我想和我的監護人通話。”

冷浩點頭，走出病房守着。夜明滿臉擔憂地打開通訊記錄，共有幾十個未接來電。有雅雅的、有班主任的、有蘇微光的、有流火有璃的……太多了，她無法一一回復。

她撥通雅雅的號碼，對面很快就接通了並要求視頻通話。微型的全息投射出雅雅憔悴的臉，她左右端詳，見夜明臉色蒼白目中含着水光。

“傷勢重嗎？”良久雅雅才問。

“不重。”她淺笑，病服遮擋打了石膏的左手和繃帶，所以雅雅看不出她的傷勢。

其實雅雅能知道她的狀況已足夠，萬般叮囑她要注意這注意那才結束通話。夜明接着給其他人回復短訊，讓他們擔心很過意不去。

醫生和白警長知道她蘇醒匆匆趕來。

醫生檢查一番她的心率、左臂，檢查過護士帶來的藥物便吩咐給夜明打點滴補充葡萄糖。年輕的護士金髮藍眼，對夜明微笑，“不用害怕，不會疼的。”

細細的針頭刺進夜明的手背，夜明一聲不吭看着護士忙裡忙活。她看向冷浩，“能給我一杯水嗎？”

她接過玻璃杯，喝了一口，帶針的手摩挲杯子，回答醫生的問題時指頭輕敲。護士笑了笑，“通常經歷了一番驚嚇情緒會比較緊張，有做噩夢嗎？”

夜明點點頭。

醫生邊記錄邊說：“恢復的狀況不錯，後天就能出院。精神上可能因為昨晚的驚嚇而變得不安和緊張，回到校園生活會逐漸好轉，最好事後作個心理輔導。”

沒想到白警長也緊張了，“醫生，她現在適合做筆錄嗎？情況比較緊急。”

“可以，但用時別太久，會妨礙病人休息。”醫生把病人的記錄儀掛在床尾就出去了，留下護士照顧病人。

白警長瞧瞧忙燒水的護士，讓部下準備做筆錄。夜明先問白警長：“徐黛玉在哪？她和我一樣被綁架。”

“她在另一個病房，有警員和武警守着，你可以放心。夜明同學，請仔細說說你們被擄走前的事情，因為——”白警長閃過不忍，“因為你還有兩名同學失蹤了，分別叫鍾瑤和茉莉，監控顯示昨晚有兩輛採購車先後離開。”

夜明驚愕不已，回想起歹徒擄走自己前說的話。她把當晚聚餐和送紅酒的過程細說，尤其指名那兩個服務生的特點。

“我發現鍾瑤很在意杯子，於是我把紅酒吐了出來但沒想到迷藥是下在酒里，其他人陸續倒下。”

白警長踱來踱去顯焦慮，“那時你清醒，為什麼沒有求救？”

“她們一倒下，偽裝服務生的歹徒就進來了。我聽見他們說‘上面’要人，然後說不必管我的同學。正因如此，我選擇深入虎穴。而且我認得其中一人的聲音，他是負責開車的歹徒，是位我認識的人——”

夜明的指尖點點杯子。

滋滋——水壺的沸騰警告嚇了眾人一跳，護士連忙拔掉插頭，向他們賠不是。

“你說有兩個人進來擄走你們？估計是你們離開後又有人進了包間。監控顯示有兩輛採購的甲殼車相繼從學校後門離開，其中一輛可能載着鍾瑤和茉莉。為什麼捉走她們倆而留下兩個？”

冷浩思忖，敵人留下如此大破綻顯然因為軍方介入，找到替死鬼然後撤。

他指骨敲敲床頭櫃，“她們有計劃使用迷藥。我查過銀宇的信息，發現全是偽造。我查過鍾瑤的通訊記錄，發現她曾經向銀宇買過迷藥。不儘快找到她們，她們會被人滅口。”

白警長更加焦躁，“我們已經全城搜索，根據交通監控追蹤那輛甲殼車，可惜車在半路就被人遺棄。不行，我要先回警局，阿強你留下繼續做筆錄。”

白警長風風火火地走了，喊作阿強的警官問夜明其他問題。做完筆錄，病房剩下夜明和冷浩，房外是五名保護她安全的武警。“冷教官，你不回學校的訓練嗎？”

“莫少校代替我。”

然後兩人沒有說話了，冷浩盯着自己的系統界面，夜明則看網絡教學視頻學習星際聯邦用語。偶爾夜明遇到不懂的知識點問冷浩，冷浩便瀏覽訊息邊回答。

他點擊打開手下發來的信息，劍眉頻蹙，時不時輕磕床頭櫃思考。

夜明單手掀開被子想下床，冷浩見狀讓她不要亂動，“你想拿什麼，我幫你。”

兩朵紅暈浮現她的臉頰，“我想去衛生間。”

突然安靜了一瞬，兩人略顯尷尬，夜明低頭下床；冷浩靠回椅背查看信息。

到了下午，白警長又風風火火地到來，扯着大嗓門說話，惹得護士責怪地瞪他。“還沒找到她們倆，我需要調走一半人去搜尋！”

冷浩一瞥窗外的五名武警，“你把三名調去另一個房間。”

白警長感激他願意合作，調走了大半警員加入搜索。

房間又剩下兩人和護士，這時夜明收到一個視頻通話的請求，她見來電的人是千里眼就同意了。

“班長！”一接通，對面的聲音如雷貫耳。“冷教官也在！你們還好吧？學校禁止我們出去！”

鏡頭搖搖晃晃，盡量令所有班員和莫少校都入鏡。

夜明示意冷浩坐在自己旁邊一起視頻通話。

他在她身邊坐下，神情出現一絲不自然。夜明把鏡頭移向他，兩人的身體微微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