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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焱眼中出現了刀光見影,奈何身體竟然動不了了。他驚恐地道:“怎麼回事兒?你為何能動?你……你拿刀幹什麼?!老子怎麼動不了了?你對老子下毒!你到底有沒有人性?老子給你洗雞、做雞、你卻要毒死老子?”他的鼻孔忽閃忽閃,既不安,又氣得很。

唐佳人把玩着匕首,慢悠悠地道:“人性是什麼?能吃嗎?再不閉嘴,炖你大腿肉!”

端木焱的瞳孔縮了縮,閉嘴,暗自心驚。他沒想到,眼前的臭丫頭竟然還是個用毒高手。

唐佳人不搭理端木焱,走到長草前,用匕首割下一片長草,而後抱着草走向端木焱。

端木焱眼中晃動起一片綠色,他心生警惕,道:“你幹什麼?”

唐佳人將青草蓋在端木焱身上,道:“我要吃肉。”

端木焱疑惑地問:“我是問你,用草蓋住我做什麼?”

唐佳人回道:“看見你,吃不下。”

唐佳人的語氣十分自然,既沒有刻意嘲諷,也無戲謔之意。但是,恰恰是這份乖乖的回答,惹惱了端木焱。

端木焱瞪着一雙噴火的眼睛,暗道:幸好老子在牙上藏着救命的解藥!看老子恢復,非得打到你抱着老子的腳喊不要。哼!

端木焱咬後槽牙上那個用來救命的小藥包,身體漸漸有了知覺,他瞬間躍起,撲向唐佳人,去掐她的脖子。

一直乖乖趴在唐佳人身上的愣頭青突然出擊,一張嘴咬在了端木焱的上嘴唇上。

端木焱還保持着前撲的姿勢,卻定格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睛變成了鬥雞眼,盯着眼前的蛇頭,大着舌頭含糊地問:“什麼東西?”

唐佳人回道:“蛇。”伸手拍了拍愣頭青的腦袋,補充道,“毒蛇。”

愣頭青收回嘴,卻仍舊虎視眈眈地盯着端木焱。

端木焱的眼前瞬間黑成一片,人也向後倒去,心中惶惶,虛弱地道:“你……你給我解毒,我……我就告訴你,為何……為何能解你下的毒。”他後悔,太早咬碎解毒的救命解藥,不知道那解藥對蛇毒能不能有效。

唐佳人蹲下,掏出一顆艷紅色的藥丸。

端木焱主動張開嘴。

唐佳人微愣,詫異地問:“不怕死?”

端木焱困難地道:“不是解藥?”

唐佳人道:“這是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

端木焱大驚,竟蹭地從地上坐起身。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虛弱。且,眼前也並沒有變成一片漆黑,仍舊是七扭八扭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道:“你騙老子!那根本就不是毒蛇!”因為太開心,他哈哈大笑。

唐佳人直接將紅色藥丸扔進了端木焱的喉嚨里,咕嚕一下滾進了肚子。

端木焱微愣,一扭頭,就要吐,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

他瞪着噴火的眼睛,嘶吼道:“你給老子吃了什麼?!”

唐佳人老老實實地回道:“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

端木焱想死的心都有了。當然,前提是他要殺了唐佳人!端木焱撲向唐佳人,但這一次,真是如假包換的眼前一黑,呼吸一窒,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唐佳人沒事兒一樣,用青草蓋住端木焱,唯獨露出他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此刻已經沒有了耀眼的怒火,反而黑得像深淵。

唐佳人望着端木焱的眼睛,嘻嘻一笑,道:“喂,等死也不是這個表情呀。”

端木焱覺得,他要死了。也許不是死於鶴頂紅,而是被活活兒氣死的。那些委屈求全、那些裝瘋賣傻、那些謀而後動,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因為,他要死了。

端木焱瞪着眼,身體一陣微不可查地抽搐後突然僵直,而後緩緩閉上眼睛,顯然是毒發身亡,死了。

唐佳人輕嘆一聲,用青草將端木焱蓋住,自言自語道:“真是不經折騰。”她搬來鐵鍋,將燙人的鍋底直接放到了端木焱的腹部。雖有青草隔着,但時間長了,那烙鐵似的痛,還真是讓人抓狂。

“已死”的端木焱開始冒汗,眼皮跳了又跳,終是再也無法繼續裝死,慘叫一聲,又“活了”!他怒吼道:“你個臭丫頭,謀殺啊!”端木焱這一吼,將蓋在臉上的青草吼出了一條縫。

唐佳人坐下,看都不看端木焱,繼續吃雞肉塊。那專註的樣子,認真的眼神,就像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端木焱口齒不清地威脅道:“趕快把鍋拿走!不然……”青草分開,露出他那張髒兮兮的臉。被愣頭青咬過的上嘴唇,竟沒有絲毫變化。

唐佳人直接將雞腿骨塞進端木焱嘴裡,讓他閉嘴。

端木焱含着雞腿骨,含糊地道:“不要如此羞辱我!讓我活着離開,你就死定了臭丫頭!”他本想吐掉雞腿骨,但那骨頭上殘留的肉香,卻令他口水泛濫。端木焱吮了吮,將殘留的肉渣吸入腹中,倒也覺得格外美味。至此,他完全可以確定,眼前的臭丫頭在耍他!

實則,非也。

沒有唐佳人的“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他還真就死了。愣頭青之所以能成為人人想要得到的寶貝,自然有其不可言說的道理。若端木焱知道,他要找的寶貝之一就在眼前,不知道會不會悔得想吃土?

待雞腿骨再無味道,端木焱吐掉口中骨頭,扭捏地對唐佳人道:“你……你敢不敢再侮辱我一下?”

唐佳人看向端木焱,果斷應道:“敢!”一抬手,將雞屁股塞進端木焱嘴裡。

端木焱咀嚼的時候雖然皺着眉,但實則卻是享受的。畢竟,誰餓誰知道。吃掉雞屁股後,端木焱吐掉骨頭,道:“那個……再侮辱一下?”

唐佳人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道:“你那麼厲害,我怎麼敢一而再的侮辱你?”

端木焱哽了一下,態度終於軟化,道:“喂,你好歹幫我解毒啊。”

唐佳人已經為端木焱解毒,那大鍋便是催化藥力的手段之一,只是她這人蔫壞,就喜歡提溜着端木焱的不安感。於是,她道:“你不是有辦法解毒嗎?慢慢來,總有一款解藥能化解此毒。”抬腿欲走。

端木焱急道:“哎哎哎,萬一解不了呢?你不能將我放在這裡。我現在動不了,萬一野獸來了,豈不是要吃了我?”

唐佳人蹲下在端木焱旁邊,特無辜地問:“那你想我做什麼呢?留下來?等野獸來了,我告訴它不要吃你?”雙手托臉,表情為難,“我怕自己嘴笨表達不明白,你自己和野獸說吧。畢竟,同類總有共同話題。”咧嘴一笑,樣子乖得好似親妹妹。

端木焱知道唐佳人在拐着彎罵他,卻只能忍氣吞聲道:“你不是讓我做你男人嗎?你好歹把我先背回家啊。”

唐佳人道:“你不是拒絕了嗎?”

端木焱為了活命,道:“你再說一次試試。”

唐佳人搖頭,道:“休休說,重要的事兒只能說一遍,說多了,人家當你是放屁。”

端木焱問:“休休是誰?”

唐佳人雖未曾涉足江湖,卻也知道人心險惡這個道理。畢竟,她每天照鏡子時,都會模糊地感覺到何為“人面獸心”。因此,她笑道:“休休就是休休。”如此天真無邪的回答,簡直滿分呀。唐佳人在心裡為自己喝彩。

端木焱有點兒嫉妒那個名叫休休的人了。如果他是休休,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份非人的虐待?殊不知,虐這種東西是分虐身和虐心的,而有些虐,虐着虐着就容易上癮。最最重要的是,休休說得簡直就是真理。今日唐佳人的隨口一說,端木焱果斷拒絕,它日用盡心機想要唐佳人再說一遍時,卻只能傾其所有。結果,還是個未知數。

唐佳人端起空空如也的鍋,拿到潭水裡洗刷乾淨。

端木焱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忽略了肚皮上的燙。實則,肚皮就跟被鍋煎炒了一般,已經三分熟了。端木焱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竟直接坐起身,掀開破破爛爛的衣服,去看肚皮。

這一動,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能動了。端木焱驚喜道:“我能動了!”

唐佳人彎唇一笑。唐門善毒,更善解毒。更何況,這裡還有愣頭青跟着呢。她轉過身,對端木焱道:“你閉上眼睛。”

端木焱問:“幹什麼?我又看不清。”

唐佳人道:“我要藏東西,你不許看。”

端木焱不耐煩道:“好了好了,臭丫頭就是麻煩。”閉上眼問,“那個誰,你叫什麼名?為何出現在這裡?聽沒聽說過這裡有避世而居的門派啊?”

唐佳人手腳不停,直接將鐵鍋、鏟子和鹽巴換了個位置藏起來後,悄然離開了。

端木焱張開眼,四周看了一圈卻不見唐佳人。他氣惱地罵道:“臭丫頭!”而後,竟嘿嘿一笑,偷偷挖開唐佳人藏鍋的地方,往裡面扔了一些狼屎。當然,是用布抱着手扔的。

做完這些後,他要將鍋埋進洞里,卻感覺腦後一緊,人直接昏死過去。

唐佳人掂量着手中的金絲楠木,道:“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了。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