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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夫人懷揣着五千兩銀票,呈上馬車,來到孟水藍的客棧。丫鬟四喜下了馬車,尋到掌柜,小聲抵語道:“我家夫人要見百川閣孟閣主。”

掌柜一臉疑惑之色,問:“啥閣主?”

四喜皺眉,道:“別裝傻!我家夫人可是二王爺的夫人。”

掌柜立刻抱拳:“哎呦喂,夫人來此尋什麼閣主,可是小的真不知啊。”眼神一飄,看向店小二。

電小二會意,一溜煙跑去尋孟水藍了。

丫鬟四喜急了,瞪眼道:“好你個掌柜的!我和你說,你要是耽誤了我家夫人的大事兒,保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陪着笑臉,道:“哪敢呢?不敢不敢。絕對不敢。關健是……哎,要不,您稍等,小的讓店小二挨個去問問。”

四喜見掌柜這樣,也不拿捏不準孟水藍到底是不是住這兒,只能傻等着。

掌柜態度好,陪着小心說著話,四喜卻仍舊十分煩躁。她生怕自己的差事辦得不好,被茹夫人責罰。報喜因不會說話,以及不被待見,若她做事不討喜,怕也沒好果子吃。

茹夫人久等了許久,也不見四喜回來報信兒,心中焦急,當即戴了頂幕籬,下了馬車。尚未走進客棧,便看見孟水藍迎面而來。

孟水藍五官俊美,一頭栗色長發似乎沾染了三分異國風情。一身草綠色的長袍,用銀線綉着精美的圖騰。腰間一條祖母綠的玉帶,水頭十足。他舉手投足間都有種文人墨客的風騷之氣,便生被他隱藏起來,只展露出令女子瘋狂的笑顏。

他搖着白玉為骨的扇子,頭上插着一根同色發簪,是一截青竹的樣式,極為精緻。

如此打扮,加上那才子獨具的氣質和風流的眉眼,竟令周圍女子心中小鹿亂蹦,紛紛偷偷窺視向他。

孟水藍也不怕人看,搖着扇子一笑,真是道不盡的勾魂。

茹夫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孟水藍,一時間竟是看得痴了,直到孟水藍在她面前站定,問:“師妹,尋某何事?”她才回過神。

茹夫人笑顏如花,聲音甜美,道:“怎麼,無事便不能來看望師兄嗎?”

孟水藍道:“師妹總是這麼神出鬼沒,某實在沒有招架之力。”

茹夫人臉色微變,幸好有幕籬擋着,否則她真怕被人看了去。她抿了抿唇,道:“師哥……”

孟水藍沒有為難她的意思,當即一指對面的茶樓,道:“不如飲杯粗茶?”

茹夫人點頭,應道:“好。”

客棧里,四喜一直注意着茹夫人的動靜。當她看見孟水藍的樣子時,竟忘了呼吸。直到茹夫人要和孟水藍一同抬腳走向茶樓,她才恍然回神,邁着小碎步追了上去。她偷偷望着孟水藍的側臉,一顆心隨之盪呀盪的。原本,她以為二王爺就是頂好看的人物,沒想到,眼前人竟好似風流才子,令人過目難忘。

走進茶館後,孟水藍要了雅間。

茹夫人讓四喜守在門口,她則是走進雅間,取下幕籬,與孟水藍面對面而坐。

滾燙的熱水和小點心被端上來,考究地擺放在桌子上。

孟水藍讓茶師退下,自己提起熱水壺,慢慢煮茶。

水汽氤氳中,茹夫人望着孟水藍的容顏,有些恍惚,直到孟水藍將一杯煮好的茶放到她的面前,她才回過神,提起茶杯,輕嗅小品一口。放下茶杯,茹夫人品着舌尖滋味,道:“師兄的手藝又精進了許多。我已經很久不曾喝過如此回味悠長的好茶。還記得在山上學藝時,師兄慣於偷懶,但在吃喝玩樂上,卻是造詣頗深。那時……”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畫風一轉,“師哥變得許多。”

孟水藍品了一口茶,道:“只是順其自然而已。”

茹夫人的眸光閃動,問:“師兄見我,可變了許多?”

孟水藍勾唇一笑,道:“差不多吧。”

聽聞此話,茹夫人心中無比失望。怎能差不多呢?為何回答得如此含糊?他應該記得她原來的性格和模樣,卻非要這麼說,是何意?偶爾,她攬鏡自照,都會覺得歲月沒有善待自己。

許,是生她的氣吧。

茹夫人用手摸了摸,自嘲地一笑,道:“已經分別,便是四年。師哥還說茹兒沒變,豈不是哄茹兒開心?”台眼看向孟水藍,眼中有了幽怨之色,“還是說,師哥忘了茹兒當初的模樣?”

孟水藍笑道:“自然沒忘。”

茹夫人面露喜色。

孟水藍接着道:“卻也記不真切了。畢竟,時隔太久。”

茹夫人面色一邊,笑容僵在了臉上。

孟水藍轉頭看向窗外,唇角勾了勾。他發現,唐佳人的說法方式果然很有意思。前一句,令人歡喜;後一句,令人斷腸。殘忍嗎?如果這都叫殘忍,當初她連聲招呼都不打,便消失四年之久,又叫什麼?

茹夫人眼圈一紅,攥緊帕子,可憐兮兮地道:“師哥,你還在怪我是不是?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但是,爹爹的官位岌岌可危,家裡一籌莫展,若非我……我嫁過去,我們一大家子就得露宿街頭!”垂眸,噼啪掉眼淚,“身為子女,我如何忍心讓年邁的爹娘吃這種苦?”

孟水藍覺得口中的茶水,有些苦了。

茹夫人抬眼看向孟水藍,道:“師兄,我也曾想過,待穩定後給你送去消息,讓你……忘了茹兒。可……可王府庭院深深,又豈是茹兒能隨便出入的?王爺喜新厭舊,茹兒在府里如履薄冰。如今能被王爺帶出來,全依仗家父身居要職,尚能助王爺一臂之力。”說話間,眼淚如同豆子,噼啪落下,濕了帕子。

四年。不告而別四年。孟水藍並沒有找茹夫人四年。他身為百川閣閣主,想要尋一個人,雖不是易如反掌,卻也不難。他知道她在哪兒,也曾去看過她。只不過,她不知道罷了。

他曾因她之故,刻意收集二王爺的罪證,關注六王爺的動向。結果,卻誤打誤撞結實了唐佳人。

孟水藍的眸光落在裊裊而起的水霧上,隱下自己的故事,只是隨意的呆楞了一會兒。他覺得,時間真是個好東西。曾經,他最見不得的便是師妹筱茹兒的眼淚。如今,卻能視而不見。真好。

茹夫人見孟水藍陷入沉思,以為他在回憶過去。可見他不再為自己的眼淚而心疼,心中着實彆扭了許多。她等了等,也沒等到自己要的結果。心中的失落感,險些將她淹沒。

曾經,她與他關係最好,羨煞旁人。如今,隔着一張桌子,卻好似分割在兩個世界。

曾經,她是喜歡他的。但在遇見權勢滔天的二王爺時,竟是一顆芳心悄然暗許,十頭牛都拉不回。二王爺的溫柔眼神、二王爺的柔情軟語、二王爺的出手闊綽、二王爺的大膽親吻,無一不讓敢懂情滋味的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且,家裡出了事,她又有求於二王爺。如此這般,便嫁了。

曾經,孟水藍只是一個小氣的窮小子。他愛穿漂亮的衣服,卻又格外珍惜,不捨得弄褶一點。大家都說,孟水藍一定是小富之家的少爺,誰曾想,他竟是百川閣的少主。

曾經……曾經不堪回首,卻還要問一問眼前人。

茹夫人心中不舒坦,面上卻笑得天真無邪,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曾經的那個自己。她道:“師哥,你在想什麼?可是想我們的過往?”

孟水藍提起茶壺,為彼此添了些茶水,道:“說說吧,來尋某何事?你現在貴為夫人,某這江湖草蜢,有何效勞之處?”

茹夫人忍不住皺眉道:“師哥,你我之間,除了這個,再無其它可說了嗎?!”

孟水藍道:“你隨意說。若是回去晚了,不怕王爺責備,某又有何懼?”

茹夫人心中一暖,略帶情意地撇了孟水藍一眼,暗道:師哥還是如此,嘴冷心熱,善解人意。

她看看時辰,也不敢再耽擱下去。當即伸手入袖兜,掏出一個荷包,解開,取出一張價值五千兩的銀票,遞向孟水藍,道:“師兄,名人不說話暗話,是王爺讓茹兒來買一個消息。這是五千兩,師兄收好。”

孟水藍挑眉,掃了銀票一眼,道:“原來與某相約花船一游的人是王爺。怎麼,他為何不自己前來?”

茹夫人面露糾結之色,她在等,等孟水藍自己拉回那句話,不再逼問她。奈何,孟水藍只是看着她,等答案。

茹夫人無法,只得道:“王爺……遇刺了。”

孟水藍心中一驚。停頓片刻,他才開口問道:“王爺可有礙?”

茹夫人低聲道:“此話與你說,千萬不可外傳,王爺已經下令,不許任何人提此事。王爺被毒蛇咬了,幸而請到公羊刁刁,救下一條命。六王爺被那刺客掐住了脖子,能活都是造化。”

孟水藍問:“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

茹夫人本不想繼續回答,奈何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再隱瞞,怕是不妥。再者,二王爺一直想要招攬孟水藍為幾用,否則也不會派她過來。既然……是自己人,說說也無妨。於是,她將自己知道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孟水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