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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刁刁在血淚控制之後,又是一拍桌子,喝問道:“這些,你認不認?!”

戰蒼穹回了兩個字:“忘了。”

公羊刁刁氣得不輕,看出來是真動了怒。他瞥了唐佳人一眼,繼續道:“佳人不是你娘,你離她遠一點兒。這不是威脅,是警告!”

戰蒼穹道:“不行。”

公羊刁刁額頭的青筋蹦起一條,看樣子是想要撲上去咬死戰蒼穹。

唐佳人睜爬公羊刁刁氣個好歹兒的,於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公羊刁刁一身的刺啊,就那麼稀里嘩啦地倒了下去,慢慢的全部歸位。他瞪了戰蒼穹一眼,坐下,將拍中的手心給佳人看。

唐佳人伸手給他揉了揉。

公羊刁刁那張怒氣沖沖的臉瞬間變得喜笑顏開。

這回,輪到戰蒼穹黑臉了。

但見他一個高躥到唐佳人的身旁,連人帶椅子一起抬起,放在了桌子上,道:“娘,你怎能與他親近?!難道……難道是因為他長得類似他爹?這就是一個弱雞小白臉,有甚可看?!”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

公羊刁刁推了戰蒼穹一下,卻沒退動。他道:“佳人就是喜歡看我又白又纖細,好過你個粗手大腳的莽夫!佳人已經失聰,你和她說了她也聽不見。你速速讓開,讓我給她醫治一二。”

戰蒼穹疑惑道:“失聰?”

唐佳人翹起二郎腿,用腳尖點戰蒼穹的肚子。一下,又一下。

戰蒼穹閉嘴,不語了。

公羊刁刁從藥品里捏出小勺,小心翼翼地送入佳人的兩隻耳朵里。

唐佳人覺得,周圍的聲音變得模糊,但耳朵卻冰涼涼的挺舒服。不過,那種感覺和聽得真切相比,也要落幾分下分。畢竟,耳朵就是用來聽聲音的。

上好葯後,公羊刁刁攥着佳人的手,道:“佳人,你不知道,眼瞧着你跳崖後,我也覺得活着無望。幾次想要去陪你,卻被孟天青砍了手刀。這幾天,我這脖子都直不起來。”他也不管佳人能不能聽見,就吧啦吧啦地說了起來。甚至還扭着脖子,讓佳人看。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怎能不懂公羊刁刁的純與真?

唐佳人突然覺得,自己裝聾聽熱鬧有些不厚道了。只不過,事已至此,她若反口,還真有些說不出。再者,她裝聾的真正目的,還沒有表現出來,如何能露餡?

公羊刁刁繼續道:“佳人,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等你恢復後,我要聽你一一說。你現在只管養傷,所有事情都交給我。你跟着那個莽夫,一定吃了苦頭。咱以後都不要搭理他,他不敢把咱們怎麼樣道。我們岐黃閣看似弱了些,是因為我們不像某些魔教,動不動就要人性命。我們救死扶傷的人,若逼急了,能毒死一片!讓他墳頭連棵小草都無法春風吹又生。”

唐佳人需要拼盡全力,才沒笑得抽過去。

哎呦,公羊刁刁實在太有才了,還能讓戰蒼穹的墳頭連棵小草都無法春風吹又生呢。

戰蒼穹覺得危險了。那個弱雞小白臉要和自己搶娘!起初,他以為公羊刁刁要將他的娘變成自己的娘,如今看來,他這是要將他的娘變成自己的娘子啊。多了一個字,公羊刁刁豈不是要爬到他的頭上當爹?!

這,絕對到了生死較量的時候了!

戰蒼穹黑着臉,目光幽幽地觀察着二人之間的互動,發現他娘對公羊刁刁的喜歡,遠遠勝過於自己。至少,公羊刁刁抓着娘的手,娘沒打他!

心!生!嫉!妒!

再者,公羊刁刁說的什麼跳崖啊,殉情的,他雖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卻本能的心驚肉跳起來。他記得,他娘當初就是跳崖死的。難道說,他娘跳崖上癮了,動不動就跳下去溜達溜達?突然之間,戰蒼穹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唐佳人的臉和另一張女人的還是分分合合,讓他頭暈目眩。

公羊刁刁又說了些什麼,戰蒼穹沒有聽清,等他緩過勁兒來,只聽公羊刁刁信誓旦旦地繼續道:“佳人,我一定會醫治好你的!”

戰蒼穹抬頭看看,發現太陽已經漂移了,顯然過了半個時辰。

與其說唐佳人被公羊刁刁感動了,不如說她徹徹底底被公羊刁刁這個話癆給聊服氣了。她用力攥住戰蒼穹的手,點頭,應道:“我信!”

公羊刁刁正說得興起,唐佳人突然蹦出兩個字,讓他愣了愣,轉而用不太確認的聲音問道:“佳人,你你你……你能聽見我說話了?”一激動,又磕巴上了。

唐佳人裝出微微一愣的樣子,然後點了點頭,咧開嘴笑了。

公羊刁刁瞬間目露狂喜之色,攥着佳人的手是又跳又叫起來:“太好了!太好了!佳人能聽見了!”

唐佳人從椅子上站起身,從桌子上跳到地上,一指桌子上的座椅,道:“刁刁,上去。”

公羊刁刁依言而行,爬上桌子,坐在椅子上。

唐佳人舉起雙手,喊道:“神醫!”

公羊刁刁的嘴角抽了抽。

唐佳人開始圍着大步走,每走兩步都喊一聲:“神醫!神醫!”

這種場面,雖人多才有氣勢,但唐佳人還是憑藉一人之力,讓公羊刁刁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佳人的一聲神醫,堪比所有人喊他神醫。這種飄飄欲仙的美好感覺,令他整個都泛起了微光。

儘管公羊刁刁是神醫,但他從小因為磕巴的原因,並沒有玩伴。唯一一個華粉墨,算得上是他僅有的朋友,沒有之一,但華粉墨每次出現都是傷痕纍纍,沒有精力陪他玩。公羊刁刁的心裡,一直渴望着童真童趣兒。

再者,公羊刁刁為唐佳人診脈了幾次,愣是將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自信心打擊得體無完膚。他雖不說,但心裡一直處於“捫心自問自己到底配不配當神醫”的糾結中出不來。

如今,唐佳人在用藥之後,突然聲稱自己的耳朵能聽見了,一是令他尋回丟到犄角旮旯里的自信心,二是令他得了趣兒,就像和朋友一起玩鬧,真是開心的不得了。

冷眼旁觀的戰蒼穹覺得,面前的二人才腦子有問題。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一忽悠就信,簡直好騙的不用費腦子;下面揮舞拳頭繞圈的那個,看起來和幼童沒什麼區別,就差左手拿把木頭削成的大刀了。

傻,那是真傻,毫不含糊的傻啊。

不過,他卻看得出,娘是在哄公羊刁刁開心。

一想到娘哄公羊刁刁,卻將他扔在一邊置之不理,戰蒼穹那顆心吶,瞬間冒起了酸泡泡。

他站起身,喊道:“娘!”

唐佳人的動作一僵,抬頭看向戰蒼穹,裝模作樣地道:“你你你……”一張嘴,磕巴了,乾脆閉上嘴不語。

戰蒼穹道:“娘,我們走吧。”

唐佳人一搖頭,對公羊刁刁道:“刁刁,你你你……你給他看看。”

公羊刁刁想也沒想,直接拒絕:“讓他瘋!瘋一輩子才好!”

唐佳人就知道會這樣。她給戰蒼穹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拉着公羊刁刁躲到一邊,耳語道:“他瘋,也不不不……不耽誤吃喝拉撒。你沒發現,自從他他他他……他瘋了後,明顯比以前更開心了?”說著,回頭看向戰蒼穹送出一記璀璨的笑顏,戰蒼穹何時得到過這種待遇,當即回了一記笑,晃花了公羊刁刁的眼。別的不說,就戰蒼穹那口白牙,就夠刺眼的。

唐佳人回過頭,繼續對公羊刁刁耳語,道:“再者,他都跟跟跟……跟我一路了,他說什麼我聽不懂,卻看明白,他一直叫叫叫……叫我娘。我說什麼,他都應,就是不肯放放放……放我走。我我我……我今天使計甩開他,他卻跟來這裡等着。這這這……這說明什麼?”

公羊刁刁的耳朵被唐佳人軟軟的話語撩撥,整個人都好似一朵紅霞,飄來盪去腳不落地。這會兒聽她問為什麼,為了掩飾異樣,也隨之問了句:“說明什麼?”

唐佳人眼波爍爍地回道:“說明他他他……他只是瘋,不傻啊!你把他醫治好,他他他……他恢復清明後,還會好意思跟跟跟……跟着我不放嗎?難道他還還還……還想讓整個武林知道,他戰蒼穹終於有一個十十十……十六歲的娘?!”

公羊刁刁噗嗤一笑,覺得唐佳人所言十分有理。他也開始期待,戰蒼穹恢復清明後,知道自己和佳人叫娘是什麼表情。

遂,公羊刁刁點了點頭,應道:“好。我會竭盡全力醫治他。反正,醫治不好,也壞不到哪裡去,頂多瘋加傻,那時候他會更開心,笑得都能流口水來。”

唐佳人深處左手,公羊刁刁伸出右手,兩手相擊,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戰蒼穹的人生大事兒。畢竟,瘋與傻還是有區別的。

二人一同回頭看向戰蒼穹,笑了。

戰蒼穹深深感覺到何為不懷好意。他謹慎地問:“你們要幹什麼?”

唐佳人和公羊刁刁異口同聲地道:“給你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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