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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德心中悲痛,搖頭嘆息,好友已病入膏肓,看來無力回天了。

董方林含着眼淚,有氣無力地說:“玉德兄,我的病已無法治癒,不要再破費了,你走吧,不要再為我操勞了。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死在哪裡都一樣。”

韓玉德聽了此話更加心痛,眼裡有了淚花。他既焦慮又悲傷,不能不管好友,何且還是在異地他鄉。

董方林說道:“弟弟有一事要拜託,望哥哥每年到我爹娘墳前培一培土,燒柱香和紙錢,代我盡點兒孝心吧。我這個孤魂野鬼你就不用管了,也習慣於孤獨寂寞了。”

韓玉德眼含淚水,勸道:“方林,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一定要把你治好,然後咱兄弟倆一起回家去。”

董方林暗自哀嘆,哪會有好呀,如此下去,有多少銀子都會打水漂,不能再連累好友了。

韓玉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方林,銀兩已經不多,我守在這裡會誤事的。這樣吧,你在此安心等待,我去販趟山貨,多少賺些錢來給你治病。”

“沒有用了,不要再為我奔忙,用去那麼多銀子為我治病,已經對不住你。弟弟無力答謝,但願來生再和哥哥相伴。”

韓玉德很心痛,不時地悲泣落淚,依舊在安慰同鄉好友。

董方林淚水流下來,嘆道:“哥哥,你走吧,我是將死的人了,花費再多的銀子也只能拖幾天,不值得。哥哥不要管我,安下心來做生意,賺些錢就回家去吧。”

韓玉德心痛不已,又很無助,連聲嘆息。他很清楚,董方林的病情難說何時能有轉機,還有沒有轉機,每天只出不進花費又大,這樣下去挺不了多久。

他見一時不會有結果,不能在此等待,便對店家交代一番,起身離去。

韓玉德一直惦記董方林的病情,儘管心事重重,買賣卻很順利,來回販運賺了十餘兩銀子,又急匆匆地回到客店。

此時,他離開客店已有二十多天,無時不在惦記好友的病情。回來後,韓玉德沒有見到董方林,頓時慌了神,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急忙去問店主:“店家,我那位兄弟呢?”

“唉,他已經死去好幾天了。”店主眉頭緊皺,搖了搖頭,“你來得正好,你們還欠店錢,要是不住就結清吧。為你兄弟請醫買葯的錢就算了,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

韓玉德聞言痛哭不止:“他埋在哪裡了,我要去給他上墳,再立個碑。”

“當時店裡正忙,我只好雇輛馬車把他拉走了,哪知道埋在何處。唉,他是個苦命人呀,你隨便找個地方燒點兒紙錢吧。”

韓玉德聞言更加傷心,悲痛而去。

其實,店家說了謊,也是有情可原。

自韓玉德走後,董方林病情日見加重,半個多月後便昏迷不醒,不進飲食。

店主慌了神,急忙請來大夫診視,得知無法救治,已活不了幾時,只能放棄。

店主苦苦地等了幾天,還是不見韓玉德回來,以為藉機離去不再迴轉,更加着急,左思右想不知道該怎麼辦。

又過兩天,店主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在昨天,雇輛馬車把奄奄一息的董方林拉出城去,想找個地方埋了。

店主來到北門外,正想找個荒蕪之處,見董方林還沒有咽氣,不忍心這麼處置。他見太陽已經西下,又惦記家裡的生意,只好把董方林丟棄路旁趕回城去。

今天早晨,店主又來到這裡,想把董方林掩埋,哪知人跡不見。他在附近尋找,還是不見屍首,連個新墳頭也沒有看到。

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也是沒有辦法,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你走好吧。”

店家四下看了看,搖了搖頭便回去了。

事情就是這麼巧,韓玉德今天回來了,店主無法說清楚,只好含糊其詞地應付過去。

董方林已經深度昏迷,即將死去,怎麼會蹤跡皆無呢?

沒想到,他有了轉機,十分偶然,也非常意外,或許命不該絕吧。

昨天日落後,有個和尚在此路過,見道邊躺着一個人,以為是喝醉酒的,過去一看才知道是危重的病人。

“阿彌陀佛!”和尚搖了搖頭,想把可憐的病人帶回廟裡,為他祈福消災。即使救不活,也不能暴屍荒野,要成殮掩埋,作法誦經超度亡靈。

巧得很,寺廟裡有位過路的大夫借住,此人正是李忠義。

前些日子,忠義回到家裡,經受了外出的辛苦和勞累,不想再出來行醫。哪知,沒有多久,他又坐不住了,為了拜訪名醫,增進醫術,決定再出來走一走。這一天,李忠義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便在這座寺廟住下來。

他見和尚帶回一位病人,立刻診脈查看病情。一番珍視後,確認董方林已病入膏肓,無葯可治,搖了搖頭,連聲嘆息。

李忠義見董方林這麼年輕,將要死去,有些於心不忍,便取一點兒霞雲草和玉石花,用開水浸泡後,給將死之人服下去。

董方林昏迷不醒,即將亡去,哪知服了兩種靈驗的仙藥,很快便痊癒復初。

和尚們見他病癒而起,既高興又驚疑,為他備下稀飯等吃了一頓。

董方林非常感激眾位和尚以及李忠義的救命之恩,在廟裡住了兩天,體力恢復後才離去。他又回到那家客店,想等候外出未歸的韓玉德。

店主見到他,非常意外,驚詫不已,不知道理應死去的人怎麼又活過來,而且病癒康健。

董方林大病一場,性情有了變化,深感生命之可貴,要好好地活下去。他得知好友韓玉德已經離去,很感慨,便起身回家,既要感謝恩兄,又想探視王玉芬。

正走着,他見前邊有人被捉,立刻緊張起來,手握棍棒悄悄地來到近處觀察。

被捉之人是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年近三十,另一個是中年人。二人穿戴普通,看上去是平民百姓。

抓他們的有四個人,一個個樣子兇狠,不知道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置二人於死地。

被捉的中年男子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為何要攔路行兇?”

一個胖子喝道:“我還要問你們呢,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查老子們的事情?”

那位年近三十的人聞聽此言,愣了一下,忽有所悟:“噢,我明白了,原來你們和那件命案有關係。你們為非作歹,殺人劫財,理應去縣衙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置,這才是正路。哪知,你們不思悔改,又做違法之事,目無王法,是罪上加罪!”

“老子想做就做,敢做敢為,何必要你來管,況且你也管不了。你們非要和我們作對,是自尋死路,這就打發你們上路!”

“放肆!”中年人喝道,“你們竟敢肆意行兇,可知道這位大人是誰嗎?你們聽好了,他是知縣大人,還不放手!”

胖子撇了撇嘴:“瞧你窮嗖嗖的樣子吧,若是知縣大人,我就是知府大人。”

幾個傢伙哈哈地笑起來,十分不屑。

年近三十的人哼了一聲:“沒有錯,我就是知縣,身着便裝是來此查訪案情的。奉勸你們隨我們回去,配合審理案情,也好寬大處置。”

幾個傢伙聞言愣住了,大眼瞪着小眼地互相看着,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胖子咬了咬牙,露出了猙獰的神情,隨即冷笑一聲:“弟兄們,事已至此,不能罷手,否則真就活不成了,必須有個了斷。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這個狗官,也省去許多麻煩。”

他話音剛落,幾個傢伙同聲附和,要對兩個被抓之人動手。

人命關天,不能不管,董方林大喊一聲衝過去,和幾個傢伙打起來。

那四個人表面上氣勢洶洶十分狂妄,拳腳功夫卻稀鬆平常,很快被制服,押回縣衙歸案審處。

知縣見董方林為人正直,年輕幹練,又有一身好武藝,想把他留在縣衙。

董方林見知縣為了調查案情緝拿真兇,親自微服私訪,是難得的好官,很敬佩。

此時,他身無分文,回到家裡也是孤身一人,除了無法迎娶的玉芬妹妹,家鄉已經沒有可留戀的,便答應留下來。

知縣有了得力幹將,很高興,讓他做了捕頭,協助辦案。

近日,又有一件大案需要偵辦,董方林每天都來此查訪案情。這樁命案可能涉及一個地方豪強,他叫王延田,是白鷺庄人。

村子附近有一個寬闊的湖泊,因為白鷺鳥每年都來湖裡棲息,故而得名白鷺湖。村莊也以白鷺為名,稱為白鷺庄。

王延田的宅院在村外。他僱傭十幾個家人和打手,強取豪奪,富甲一方,無人敢惹。

前不久,王延田看中了李二生家的十幾畝良田,為了弄到手,便設計把李二生叫到家裡。在嚴刑逼迫下,他讓李二生寫下字據,以五十兩紋銀買下所有田地,然後將其殺害。

他分文未付便達到罪惡目的,心腸之狠毒,用心之險惡,做法之兇殘,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