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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遲在前方帶路,走到一處死角,伸手撥弄了一下旁邊的一方擺件,角落便開了一道門。

“他剛才從這裡撤走的。”

通道明亮寬敞,數不清的夜明珠鑲嵌在頭頂,散發著幽幽光澤,華貴典雅。

蕭清掃了一眼這處通道,靈氣成盾,護住周身之後,帶頭走了進去。

“你怎麼看錢良?”空曠的通道,蕭清的聲音分明不高,但依然傳出了很遠。

“我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他應該打不過我,但我如果想殺他,必須打反手。降神者正在執行契約儀式時,是精神防守最弱的時候。”

“但這樣也不好對付,由於降神異能所擁有的逆天能力都取決於異能者的壽命,所以,只要捨得付出代價,理論上來說,非常無解。”

“等價交換,用生命換取強大,非常公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壽命損耗過度,以我目測,那人最多只能再活三年。”

“我認為根本不存在能夠補充生命本源的東西,所以就算你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蕭清對最後一條不作評價,有些疑惑的問道:“別的異能者有沒有可能一對一殺掉降神者?”

“我沒有打聽你異能弱點的意思,如果不方便說,沒關係。”

蕭清看着溫遲有點遲疑的表情,立刻補充了一句。

“有可能。”溫遲沉默了一會,說道。

“但最多只能同歸於盡。”溫遲沒等蕭清繼續問,主動補充說明。

“看來降神者死亡,他的契約對象也會跟着死亡。”蕭清自言自語道。

她終於想明白林蕭清為何能殺掉錢良。

林蕭清當時異能失控,她本人的意識已經不是獸群進攻的組織者。

人死如燈滅,林蕭清甚至沒等錢良動手,就被自己的異能反噬而死。

為林蕭清和沈柔報仇的,其實是後來失控的獸潮。

蕭清可不想用自己的命換錢良的命,她還想多活幾天。

長長的通道走到盡頭,隱約能看到前方的大廳。

明亮柔和的光線為室內度上了一層淺黃色的光暈,空蕩蕩的大廳內空無一人,但是大殿中間的長桌子上,殘留的茶水點心還在冒着熱氣。

“人不見了。”蕭清無奈的說道。

“我們三個人,一個重傷,一個看起來就是普通人,只有一個有點戰鬥力,這些大人物至於么?”

蕭清無話可說。

“或許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溫遲提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思路。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響起。

蕭清表情一言難盡的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趙叔,麻煩轉告沈伯父,沈柔沒事。”

“什麼?真要打起來了?”

“行,我知道了,我這就出去接應,提前說好,我有幾個很想殺的人,都身居高位,可能會給你惹麻煩。”

“不用了,沈柔就和我在一起,把她送回去我不放心。”

“讓伯父伯母放心,哪怕我死,都不會讓她出事。”

蕭清的語氣輕鬆下來,開玩笑般的說道。

“胡說八道些什麼!”

“嗤拉”強烈的電子干擾打斷了趙師長後面的話。

蕭清把無故掛斷的電話塞回兜里,看向從四面八方湧出的人。

人群正前方,八位西裝革履的大佬齊刷刷盯着蕭清。

準確的說,是盯着蕭清懷裡的人。

“錢良,你們學校的執法者隊伍都給你調過來了,再出岔子,絕不輕罰。”站在最中間的一位領導,少了一條胳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溫遲!”蕭清左手傀儡線甩出,將沈柔綁在她身上,提醒了溫遲一聲後,瞬間回身一劍,直逼錢良的位置。

錢良真的被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想到,面臨幾十個人的圍攻,這人居然完全不在乎,反而是不顧一切攻擊他!

錢校長看着越來越近的劍光,一咬牙,那雙混濁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蕭清極速靠近的身影瞬間停滯,如同陷入了泥潭,速度大幅衰減,不僅沒攻擊到錢良,還讓周圍的應天學院異能者完成了近身。

錢良看起來很害怕的連退三步,躲在各大執法者身後,但他想到有關前方這兩個人的資料,摸了摸自己禿掉的頭頂,瞳孔瞬間變得深邃漆黑,看不見的波動以他為中心,一圈一圈向蕭清身上套了過來。

錢良嘴裡念念有詞,看着蕭清和沈柔的一臉冷笑。

只要他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

他的異能,從不會失敗。

蕭清恍惚了一秒,似乎被這強大的陣勢嚇到了,站在原地一步不動。

靈魂中響起了陣陣梵音,似佛非佛,瀰漫著一層黑氣,強烈的蠱惑不停地在腦海中迴響。

“你早就沒有自我了,一直用的別人的身份,別人的身體,你的存在早就被抹殺的一乾二淨。”

“蕭清,醒醒吧,什麼任務,你只不過是一個替代品,過着別人的人生,無論守護還是報仇,有一件是你自己想做的么?”

“放棄吧,這樣活着有什麼意義?誰記得你?誰又在乎你?”

“沈柔只知道你是林蕭清,誰又知道蕭清這個名字?”

“這樣活着,還不如痛痛快快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

蕭清的思緒越來越消極,整個人都散發著墮落的氣質,濃重的陰暗從靈魂中滲透而出,所有的冷淡從容,清傲理智似乎都離她遠去,不斷的自我懷疑與自我否定,粘附在受創嚴重的靈魂之上,讓她瞬間掉進了自我掙扎。

錢良前腳發動異能,溫遲後腳就跟了上去。

溫遲沒有遮掩自己的吟唱,空靈神秘的禱詞如同一曲神的頌歌,無人知其形,無人曉其意。

一圈圈看不到的波紋以他為中心朝錢良的位置擴散,與錢良的異能斗的難解難分。

溫遲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蕭清,越來越近的應天學院執法者,幾乎要戳到蕭清臉上的各色異能,格外難纏的錢良,忍不住心裡一慌。

來不及,來不及了

溫遲的吟唱速度越來越快,一縷灰白悄悄爬上他的發尾,只希望快點喚醒蕭清,阻止錢良的契約儀式。

錢良神情閃過一抹狠厲,一塊塊的老年斑從皮膚下面浮現,從內而外的腐朽氣息讓他如同一具站着的屍體。

錢良不顧一切的消耗生命力,讓他險之又險的擋住了同類的進攻。

“再撐兩秒,契約儀式不會超過五秒。”

錢良被溫遲逼得七竅流血,但在他自己不斷的心理暗示之下,給予蕭清的壓力反而越來越大。

溫遲深吸一口氣,想到帝都毫髮無損的父親,自己答應蕭清的承諾,止不住的慚愧浮現心頭。

自己才二十多,幾年壽命,有什麼捨不得的?

溫遲的眼神一利,吟誦的聲音逐漸高亢。

精神力的波動劇烈而極具穿透性,剛打在錢良身上,就見他渾身一顫,仰天噴出一口血,捂着腦袋在地上打滾。

溫遲一愣,這怎麼可能??

一劍霜寒,身動雪落。

刺目的劍光奪目耀眼,溫遲的視線一寸一寸挪到了蕭清身上。

極度的不可思議,不知怎麼形容的震驚,緩緩的爬上了溫遲的神色。

那雙漂亮的鳳眸中,似乎落滿了日月星辰,山川雲海。

那是比她的劍法更為耀眼的光芒。

蕭清醒了。

哪怕溫遲全力壓制使得契約儀式出現了破綻。

哪怕錢良壽命有限無法完全發揮降神的恐怖。

哪怕有太多太多不可複製的因素。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