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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郡王帶着太醫往張大生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太醫只是低着頭跟着安慶郡王走路,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等到了張大生的院子裡面,太醫克制住自己回頭看郡王,不是心虛,而是安慶郡王的目光太過……“火辣”,太醫只覺得就像是一把燒熱的刀子一刀一刀的鈍刀子割肉一樣。

這位太醫也並不例外,而安慶郡王上在皇子時期就並不受皇帝的寵愛,甚至於還犯過幾次不得了的錯誤。

所以直到現在他的兒女都已經快要成年了,都還僅僅只是一個郡王,甚至於連一個比較緊要的官職都沒有出任。

這基本上也從側面反應出了,這位安慶郡王在宗室並不多受重視,而今天這樣的威逼利誘一樣的話,太醫的心裡並不是很痛快。

就算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是如果說把別人家裡頭難念的經,也變成了自己家裡難念的經的一部分,那麼這個別人可就特別的不討人喜歡了。

說來這位太醫的運氣也着實是極好的,這一天才剛剛被安慶郡王召到了家裡看診,第二天,又被貴婦圈子裡面大名鼎鼎的說話極有分量的皇后娘娘的妹妹,國公府上的大少奶奶叫去了。

“陳太醫,”皇后娘娘的妹妹笑得和藹,“你可算是來了,我最近總是有些茶飯不思,聽人說你在這方面很有一套。”

國公府里的大爺也在一邊,聞言補充道,“確實如此,我家夫人這般已經很多天了,陳太醫,你快看看吧。”

陳太醫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大夫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但是再看去的時候,她也依舊跟平日里被常人稱頌讚揚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於是陳太醫也就放下心來,他並不想把再一個另外的人的難念的經划到自己家裡的經里去。

所以他現在甚至對這些事情有些慶幸,畢竟……國公府的賞錢一向不會太少,足夠他的家庭開銷一個月左右。

“請您不必擔心,”陳太醫笑眯眯的,“只是近來天熱,夫人一時間沒有適應過來,多吃一些開胃的東西就好了,如果不放心,那麼下官就開一些藥劑如何?”

國公府大房夫妻倆的感情一直很好,聽到了這句話男主人明顯放下了心笑開了來,“如此那就麻煩陳太醫還是開一張方子以被不時之需,內人對吃食一向挑剔,恐怕還是需要一張方子的比較好。”

女主人聽到這些似乎有些羞赫,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扭過身子不看他,看得國公府大爺笑了笑,並不在意妻子的小脾氣,轉過頭又開始向陳太醫囑咐妻子往常用藥的習慣。

陳太醫有些驚嘆於他們的感情,不過依舊十分認真的傾聽了那些東西,然後有人客客氣氣的給了賞錢,將他送到了府外。

掂量了一下手裡的賞錢,陳太醫眉開眼笑,這一趟,總是沒有白來。

可是事實證明,厄運並不只是偶爾光顧,風平浪靜的幾天過後,京城裡瘋傳安慶郡王家大小姐掌摑繼母的流言。

“王爺,”蘇好看着這個一臉怒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這幾日我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就連湘潭和我也形影不離,現在,外面的流言四起,你在怪我什麼!”

安慶郡王看着自己這個臉上紅印都還沒有完全消下去的無辜的續弦夫人,面上的怒意淡了下來,注視她良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甩袖就走了。

蘇好輕輕的碰着自己紅潤得過分的臉頰,輕輕的一擦,指尖上就有了一層薄薄的桃花粉,她冷冷的一笑,用錦帕輕輕的拭乾凈手。

出嫁從夫。

你看,她做得多好,就連繼女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也沒有叫過一聲委屈,不過是,恰巧有一個目擊證人罷了。

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都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她只是派人告訴張小巧她的大哥被書院開除了,只是提前請了一個有那麼幾處黑歷史的太醫,只是讓人誘導他們直接來了自己的院子,提前吩咐過不管張小巧怎麼樣在她動手前都不可以攔,其他的,她什麼都沒有做。

湘潭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蘇好的面頰一片不太正常的紅色,看起來被人打了一樣,當下就有些驚怒。

“安慶郡王他又打小姐你了?!”

看着湘潭這般模樣,蘇好笑了笑,“你這個丫頭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做又?郡王從來就沒有打過我好嗎?”

湘潭不好意的撓撓頭,“我這不關心則亂嗎,我的好小姐你可不要生我的氣啊。”

蘇好搖搖頭,“怎麼會呢,不過這養顏坊的桃花粉真是不錯,顏色顯得出來,又不只是浮在臉上,而且粉質還特別細,看不出一點兒上妝的痕迹,真好,以後就買這一家的吧。”

湘潭點點頭,原來是在試桃花粉,怪不得臉這麼紅,猛然看過去好像就是被打出來的紅腫一樣,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不過自家小姐上妝的技術真是差的不行,以後還是自己來吧,萬一頂着這樣的妝容出去被人誤會了怎麼辦?

唉,等等,被人誤會?

湘潭忽然福至心靈,自己家的小姐自己知道,以前在家的時候若是有除了老爺夫人以外的人讓小姐不開心。她可以讓那個人不開心一年。

原本小姐消氣的時間限度是一輩子的,後來老爺覺得小姐過剛易折,用了一輩子太長了你看的煩而且老了不宜大喜大悲這樣離奇的借口勸住了,這才決定誰讓她一時不高興她就讓誰一年都高興不起來。

她不知道那些人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可是當初那些想要侵吞小姐家業的人,或多或少都損失了不少的東西,而幫過小姐的人也得到了各種各樣的酬勞。

這充分說明了自家小姐的個性,有仇必報有恩必還,而大小姐三番五次的讓小姐不高興,這次更是動了手。

用腳趾頭想,小姐也不會放過她。

“對了小姐,”想通了關竅湘潭也不再糾結,“前幾天國公府的大夫人發帖子來請您三日過後去往國公府牡丹園赴宴,不知道您……”

蘇好聞言抬起頭來,將手裡的盒子放回書架上,“當然去了,如果我不去,他們怎麼知道真相呢?萬一誤會了巧姐兒可不好。”

小姐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領真是越來越高強了,湘潭無奈的搖搖頭,還好自己沒有得罪小姐,不然啊……湘潭抖了抖,趕緊轉身去收拾東西了。

國公府這邊,一身家常打扮的大夫人一身家常打扮,正在看一對兒羊脂白玉雕刻成的玉簪,花樣兒是她極為喜愛的鳳尾花。

“多謝伯母了,”坐在她面前的正是沈驚蟄,“驚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才好。”

大夫人擺擺手,很是隨意的道,“這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你這個孩子也真是,幹嘛還費這麼些銀錢給我買東西,我難道還缺了啊?仔細你娘又罵你是敗家子。”

大夫人和沈驚蟄的娘親是手帕交,當初兩家孩子還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兒,長大了也在同一家書院上學,交情也就沒有淡過。

“只是看這個簪子好看,”沈驚蟄被說了也不惱,笑眯眯的模樣,“又很配伯母,就是娘親看到了也會這麼說的。”

“王爺,”好不容易給張大生包紮好了,又開了不少的藥方子,有的內服有的外敷,太醫這才轉過身來面對安慶郡王,“令公子的傷勢並無大礙,只是還需要好好調養,忌服之物我已經寫在紙上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修養便可無虞。”

安慶郡王轉過身來深深的拱手行了一禮,太醫忙不迭的避開,“郡王這是做何?當真是折煞在下了,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啊。”

“還請您,”安慶郡王並不起來,“忘記小女急怒之失,本王,感激不盡。”

太醫只覺得冤枉得緊,你就是不說,他也沒有那個膽子把這件事情往外頭說啊!

可是既然安慶郡王開口了,那麼這件事兒不管怎麼樣,就是實打實的栽在他頭上來了!

以後京城但凡有一點兒這方面的異動,都會怪在他的頭上,別看現在安慶郡王這般模樣,客氣的跟個什麼似的。

但是他敢保證,如果有朝一日這件事情傳出去了不管是不是跟他有關,第一個想要殺他的,肯定是安慶郡王。

可是……

太醫抬眼看着安慶郡王的樣子,有幾分憤憤不平,安慶郡王這樣,自己不得不接受!

太醫緩緩的低下頭,抬起頭來又是一臉的惶恐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郡王爺說笑了,下官從進門以來就是在這邊,除了您和大少爺,並不曾見過其他人,您這話又是從何而來?”

安慶郡王聽了這番話,這才善罷甘休,並不用那種灼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太醫,反倒是親自送出府門之外,甚至於給了不菲的獻禮。

那位太醫臉上帶着十分明顯的笑意,然後態度極為謙卑的道了謝,隨後直到上了馬車神色上面也沒有明顯的除了這些以外的變化。

可是直到上了馬車之後太醫臉上的笑容,這才緩緩的收斂了起來,說到底能夠在太醫院任職的人,心底都會有幾分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