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員，營業員，在嗎？”一個穿着很時尚的女孩，秀髮拉得筆直垂肩，隨風飄逸，走進超市，大聲叫嚷着。

一米六五左右的小姑娘王琳琳，扎着兩根小辮子，一臉的清純，大概只有十六歲，穿着土得掉渣的花格子衣服和掉色的小喇叭褲，從店堂後匆匆走來，清脆的聲音，笑盈盈地說著，你好！你要買什麼？

“你在後面幹什麼？怎麼這麼磨磨唧唧的，什麼客人都被你這麼個弔兒郎當的樣子給弄跑掉了。你不想干是不是？不想干就早一點滾！”

王琳琳本來一臉笑意，準備迎接顧客，沒想到卻遇到曾聽說過這個不講理的少東家，來無理的羞辱。此刻王琳琳在想，自己在家雖不是媽的寶貝疙瘩，可在外還沒人敢這麼對自己說話的。王琳琳小臉氣得像小黑鍋鐵一樣，鐵青着臉說，我看你是沒事，曾心來找茬的，歉抽是吧？

“不得了，說你一兩句你就敢還嘴了？都拎不清誰大誰小了。”超市裡另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姑娘楊娜聽到聲音趕緊走過來，打着圓場道，我與琳琳正在後面倉庫盤貨，不知是小老闆過來了。接着好言向王琳琳說“琳琳，趕緊向小老闆賠禮。”

琳琳噘着小嘴說，憑什麼我要像她陪禮。明明是她的錯，她應像我陪禮才是，不分清紅皂白地就來訓人，我還沒看過！

小老闆對着另一位營業員的姑娘楊娜說，看到了吧，就她這麼個態度，能幫我家賣東西，那狗都能犁田。我要我爸把她辭掉。

“就你們家這麼個超市，我還不稀罕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你要不是你爸有兩個臭錢，你還不如老子。”

另個營業員楊娜一面向琳琳擠眉弄眼，一面衝著琳琳大聲地說，你就不能閉嘴！緊接着楊娜又調過頭來，低聲下氣地向小老闆說，你比她大，她剛初中畢業，你大人不要見她小傢伙的怪。

“老你****老。”在自己家店裡，還有另外員工在此，如不能把眼前女孩王琳琳擺平，日後還如何在自家店裡樹立威信！小老闆也被逼着帶起操來，沒法示弱。

“你敢罵我！”王琳琳一蹦多高，飛起就是一腳，向小老闆踹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偷襲，這讓小老闆始料不及的，小老闆被踹得往後一倒，撞倒貨架，日用品撒滿一地。

王琳琳知道闖了大禍，撒腿就往家裡跑。還不時回頭，看小老闆有沒有追過來。現在冷靜下來，王琳琳真後悔，自己沒事與老闆女兒打什麼架，好端端的工作，丟了。以後還怎麼找工作？唉，這次只有回家乾田地的活了，那活是臟死了，累死了。還有那個小屋還睡不下一家人。想到將來可怕的現實生活，王琳琳此時是悔清了腸子。

但衝動是魔鬼，可世上沒有後悔葯。王琳琳只好硬着頭皮，艱難地往家裡走。回到家，正好母親拿着耘耙從農田裡回來。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了？見母親問，王琳琳面不改色心不慌並一本正經地說，今天我休息，所以我就早早地回到家了。

母親高大的身影，從琳琳眼前匆匆而去。母親放下耘耙，拿起菜藍子往自己家的菜園走去。王琳琳也知道這種說謊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遲早是要露餡的，不過得過且過，以後再說。

時間飛速而去，很快日落西山，月亮已爬上了樹梢。一輛銀白的騎瑞qq停在王琳琳家的稻床上。王琳琳看到這車，心裡猛地一揪，這不是自己小超市宋老闆的私家車嗎？該來的事情終於來了。從車上下來王琳琳的老闆，笑嘻嘻地走向王琳琳家的小屋。“大妹子，我們是門口的熟人，看你女兒長得小巧，機靈，年齡也不大，沒想到你女兒還真不得了。她竟然把我女兒一腳踹倒，而且店裡的東西倒了一地。我沒法收容她了。你還是讓你女兒另選高就吧。”

“啊，有這回事？”王琳琳母親宋嬌十分難堪地說著，“難怪她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還跟我說今天我休息。這真對不起了，損失多少？把你女兒打了怎樣？”“沒什麼，我家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家女兒也小，不懂事，那個事情就算了。我今天主要來的目的，是告訴你一聲，讓你心裡有個底，怕你以為女兒仍在我那裡幹活。萬一以後出了一點什麼事，我可擔當不起啊！”

本以為今晚還有一場大戰在後，沒想到就這麼過去了。王琳琳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地。

王琳琳的母親宋嬌說，大哥你這話說得有一點見外了，就算在你家出了一點什麼事，我也不會找你什麼的，我們怎麼會恩將仇報呢？王琳琳的母親一邊說著好聽的話，一邊提起藍色塑料殼子的熱水瓶，一邊往拿起一個透明無色的玻璃杯子里倒了一點開水，涮了一下，倒掉。放下那個藍色的熱水瓶和杯子。右手拿黃山毛峰的圓形舊鐵鐵桶，左手揭開蓋子……

王琳琳的母親行動被宋老闆的話給打斷了，“不用倒茶，我馬上還有事，這就走。你女兒在我那裡幹了一個半月，450元的工資，我已全額付清了。”宋老闆便呼地一聲，把隨身帶的鋥亮棕色的小皮包的拉鏈拉開，點了四張一百，一張五十放在堂前的大桌子上。王琳琳的母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了缺禮的事，還能收錢嗎？便斬釘截鐵地說，這個錢我們不能要，她到你那裡也沒幫你幹什麼事，我也曉得，剛初中畢業，十六歲，到你那兒也就是讓她打發時間，見見世面。可沒想到我女兒，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還讓你特意過來跟我說，連水都沒喝一口。這錢說什麼我們也不能收的。

“大姐，我們是同宗室的，還沾親帶故的，就算沒給我幹活，我給她一點零花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給外人了。但她畢竟在我那裡還是幹了不少活……這是我看到的。你就放心地收下吧。我已跟你說過，那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這是你女兒第一次工作，第一份薪水，對她一生來說，永遠不會忘的。難不成，你是要讓你女兒記恨我一輩子。以後我們還低頭不見抬頭見呢。你家女兒很聰明，將來會有出息的，不過這脾氣也不得了。你要好好培養教育哦。呆我那裡，我不想讓我女兒再來找你女兒的茬子。那樣你我倆家可能終日不能清靜了。”

把錢丟下，小超市的宋老闆大步流星般地向大門口走去，王琳琳的母親與王琳琳都很被動地跟着宋老闆來到車旁。宋老闆打開車門說，沒事的，大姐，你帶着侄女兒回去吧。王琳琳的母親站在已發動的車旁說，明天我會帶我女兒去陪禮的。

望了一眼琳琳，又望了一眼琳琳的母親，宋老闆仍笑着說，“沒事的，小孩子誰沒一點脾氣，不過琳琳，你以後還是要改一改，否則你一輩子會毀在你的脾氣上的；你腦子很聰明，是塊做生意的料……”車子已遠去，最後兩點光亮也消逝在一片清灰相間的早稻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