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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君活魚似的翻騰,終於用綁在兩條椅子腿上的腿成功站了起來,踉蹌着往後退,可惜這少爺小腦實在不怎麼發達,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重心頓失,他慘叫一聲,往一側倒去,整個人摔到了鏡頭之外。

就在他摔倒的一瞬間,鏡頭猛地一晃,彷彿是那提刀的綁匪已經砍過去了。

連同周正在內,所有人心裡都“咯噔”一聲。

下一刻,鏡頭重新穩定下來,只見由於蕭如君那一摔,砍刀險伶伶地擦着蕭如君,砍到了旁邊的車廂壁上,糊好的黑布驟然裂了一條縫,“嗆啷”一聲巨響,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塊的力度。

提刀的綁匪“嘖”了一聲,好似頗為遺憾。

他的同夥在身後發了急:“快點,你有完沒完!”

周正當即一抬手截斷了秦艾的視線——

“不!不!慢着!我說我說……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視頻里的蕭如君已經慌不擇言了。

提刀的綁匪聽了他這句話,略微停頓了一下,輕輕一歪頭。

旁邊氣急敗壞的同夥罵了一句,轉頭好似推開了貨廂門,一刀光打進來,落在蕭如君狼狽的臉上。

蕭如君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一邊徒勞地在地上蹭,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境內有三、三支公益基金,只有一支是正常運營的掩人耳目的,其他都是洗錢和避稅的幌子,跨境資金監管有很多漏洞,不容易查,千真萬確,我保證!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提刀的綁匪耐心地等他說完,好似十分滿意地一點頭,隨即毫無徵兆地提起刀就往下剁。

“啊!”

畫面里立刻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沒等揪心的眾人看出個所以然來,整個車廂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好像車子突然啟動,視頻戛然而止。

秦艾拍了拍周正的手背,轉向那被銬起來的司機,沖嚇尿的司機一攤手:“你看,我說什麼來着?”

司機兩眼一翻,打算就地暈過去,可惜周正斷然不肯給他這個機會,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把人拎起來搖晃:“我再問你一次,你替誰辦事?再隱瞞,你就是主犯之一。”

司機一雙眼珠四下亂轉,轉得六神無主:“我、我……”

周正倏地一鬆手,大聲說:“查他的個人賬戶、財產、近親屬,包括小孩,還有近期他手機、固話、社交網絡的所有聯繫人——我還他媽不信了!”

“楊總!是楊總!”那司機嘶聲喊叫出來,“別去找孩子,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楊總吩咐我的!”

“楊總?”秦艾好整以暇地靠在一張黃檀桌上,“楊波?你的意思是說,綁架蕭如君、暴露出自己私生子身份,都是楊波自導自演的?他讓你幹什麼?”

司機頹喪地癱在椅子上,被銬住的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無地自容地抱起了頭,小聲說:“就……讓我註冊一個新號,在新號上發微博,隨時告訴‘那邊’你們追到哪了,讓他們能及時跑。”

“及時”倆字出口,秦艾就微微眯了眯眼。

周正立刻追問:“這麼說你知道綁匪在哪?”

“不不……不知道。”

“胡說八道!”

“真不知道,真的!我一直在胡總手下,不算楊總的人,他不可能全然信任我,我聽見什麼都發,對不對讓他們判斷。就知道他們還在燕城,因為大貨進出城可能會被抽查,蕭總失蹤,警察一緊張,風險更大,不如‘燈下黑’,反、反正……”

秦艾:“反正有你給他們通風報訊。”

司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避開他的目光:“他們說,到時候找個方便的地方,連人帶車往河裡一開,綁匪自己砸開車窗上岸——往那些沒人的荒山野林里一跑,過了水,連狗都找不着,神……神不知鬼不覺。”

周正轉身拎起電話:“小陶,找一輛兩噸左右的廂式大貨,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排除過路車輛……對,綁匪還在白沙河流域,十公里範圍內淺水區域排除、村落聚居地排除、地勢相對平坦地區排除……”

小陶飛快地說:“那就只有東北地區的防護林那邊了,離我不到一公里。”

周正:“警笛開到最大,有兩個綁匪,應激情況下容易產生分歧,人質或許有機會。”

“這聽起來倒是挺圓滿的一個故事,楊波是蕭成何不肯承認的私生子,處心積慮混入高層,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做掉老蕭,再綁架蕭如君,

逼迫蕭氏官方承認他的私生子身份,好名正言順地繼承遺產。”秦艾摸了摸手裡的婚戒,繼續問那司機,“容我好奇一下,楊波答應給你什麼?”

“我兒子……”司機艱難地從嗓子里擠出一句話,“我兒子要到國外治病,我沒有錢,也沒有門路……”

秦艾好似十分失望地搖搖頭:“這個故事梗有點老——”

周正放下電話,略帶警告地掃了他一眼,讓他說人話。

秦艾話音一轉:“我是說,這點條件,楊波能給你,難道蕭如君給不了?就連蕭懷信也辦得到,

為什麼你會單單投靠楊波?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說是楊波指使的,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栽贓嫁禍呢?”

周正緊接着逼問:“勾結外人,炒作蕭氏醜聞,打壓自家股價,對楊波有什麼好處?他損人不利己嗎?”

“不、不是!”司機慌慌張張地搖頭,“只要讓他們順利承認私生子的事,官網就會崩——自己不崩他們也會找人讓它崩,到時候誰也上不去,都發什麼聲明也發不了,

不管綁匪問什麼,公司都不會承認,還能趁機用這個理由做掉……做掉蕭、蕭總。不然公司明明有官博,為什麼綁匪非要讓他們在自己官網上公告?”

“事後只要沉痛哀悼蕭如君,譴責喪心病狂的綁匪,再把沒有回答過的那些事通通斥為污衊就行,民眾狂歡完了想起‘政治正確’,當然會跟風站隊斥責暴力,同情受害人。

公司不見得真會傷筋動骨,沒有了蕭成何和蕭如君,只剩下一個小骷髏專業戶蕭懷信,完全不值一提,公司以後會落到誰手裡,不言而喻。”秦艾一攤手,“有理有據,聽起來計劃非常圓滿。”

司機愣愣地看着他,總覺得秦艾話裡有話。

“把他帶走,拘回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