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抽噎着，眼淚從她的面上滾落下來，順着她的頰邊，滾落到了她的衣領當中，她的肩膀上，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濕潤了一大片。

但是那個女人只管埋首哭泣着，她的眼淚究竟是落到了哪裡去，她根本一點兒關心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心中混亂不堪，過去那些就快要被她給遺忘掉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就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贖。

暫且是不說她的妹妹究竟應該怎樣來報復她，左晴笙她自己的心裡都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戰勝，她只能夠看着這一片灰白的世界，想到那樣的一個夜晚，不是煙火點燃了天空，而是他們的死，將黑漆漆的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紅。

左晴笙感到手足無措，若不是她的原因，現在即使自己沒有什麼太大的出息，卻還是能夠留在這一對親人身邊，和自己的妹妹一同，安心的度過自己的生活。

但是天災人禍，始終逃不過的，就是那一場車禍。

“你這樣的恨我……我卻是只能夠給他們說一句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

左晴笙捂着臉，想要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抵擋在這小小的手掌之外，但是，淚水卻不能夠用一雙手來遮掩，她的痛苦，一隻手也完全承載不了。

她痛苦着，難受着，悲憤着，絕望着。

卻是無能為力。

左晴蕭一臉冰冷的看着她，唇邊泄露出來的冷笑，簡直能夠就用這一笑給瞬間所有的情緒都冰封起來。

她慢慢的靠近了左晴笙，一臉好奇的看着她哭泣的臉龐，過了良久，卻是驀地一下，將左晴笙的捂住一張巴掌大的臉的手，給猛地拉開了。

痛苦的面容就這樣的暴露在了她的眼裡，但是她卻是絲毫都沒有憐憫之色，只是冷笑着打量了她半響，末了，才說道。

“你覺得這樣就可以完了嗎？你的大好日子還長得很，但是他們呢？為什麼他們明明還剩下了好多年，卻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直接了斷了他們的生死……”

左晴蕭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指尖上，修薄而尖銳的指尖直接掐進了左晴笙的皮膚里，而她的臉上卻是不知不覺間就變得一臉的慘白。

所有的血液盡失，而她只剩下了一張格外憔悴的人皮，帶着戲謔和恨意的眸子，一瞬不轉的盯着左晴笙。

“你覺得，你得到的報應難道就一點兒就夠了嗎？”

她大笑了一聲，“我告訴你左晴笙，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安穩的活下去，我想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折磨你，看你生不如死的樣子，身邊的人都因為你而受到了傷害……”

她手上慢慢的使出了力氣，尖尖的細長的指甲直接插進了左晴蕭的皮肉當中，但是那個女人卻是如同死了一般，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臉上的神色倒像是絕望和釋然。

左晴笙有一些懵……

她只覺得自己好像都已經痛苦不堪了，但是身邊的人卻是仍舊要給她折磨，她不管是怎樣去掙扎都完全無濟於事，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眾叛親離，所有一切的美好都離她而去。

不管是身邊的助理還是同事，不管是自己的愛人還是孩子，不管是賀慎言還是賀廷琛，不管是她自己，還是……那些根本就和她毫無干係的人。

這麼久了，她受到的傷害都已經超出了左晴蕭原本的計劃，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和陷害，一次又一次她遇到危險，最後卻又從鬼門關口上被人給拉了回來。

左晴笙不由得笑了一聲……

而她面前的女人看着她輕笑的臉，不由得怔忪了一瞬間，她盯着這一抹刺眼的微笑，剛剛已經到了嘴邊的那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忘記了，就連她本來做好的準備，這個時候都變成了無用功。

左晴笙從剛開始的輕笑，慢慢的變成了默然流淚。

而她自己也終於從那一片悲痛欲絕當中掙扎了出來。

“這一件事情，確確實實就是我的錯，你想要怎樣來報復我，我都接受，但是我……身邊的人，我希望你能夠放過他們，不然的話，以後你若是真的危及到了他們的生命，你自己一個人也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左晴笙一邊苦笑着，眼淚卻是不爭氣的順着脖子一路向下。

左晴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最終卻是冷笑到。

“那你又何嘗知道我失去了父母之後到底是有多麼痛苦？！而你呢？一心一意都撲在別人的身上，呵，這真是我見到過的最可笑的事情！”

左晴蕭鬆開了手，惡狠狠的將她的臉給拂開，但是左晴笙的臉上，卻是仍然還留着那深深的痕迹。

臉上疼痛難忍，而她的心中更是傷痛，

她已經不知道應該說出什麼樣的話，才能夠挽回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錯誤，面前的這個女人啊，是她的妹妹，她會羨慕嫉妒自己，只是因為家裡的溺愛，而就連父母的最後一面，都是因為她而失去的。

那一對可愛的父母，沒有給她極盡的寵愛，但是所給她的一切卻是足以溫暖她冰冷的內心。她知道左晴蕭果然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恨上了她，但是沒有想到……

她的恨意，竟然是完全都沒有辦法逆轉回來的。

“對不起……”

左晴笙看着面前的女人，眼淚又一次突破了所有的阻礙，她一邊大聲的哭泣着，一邊還在大笑着，眼前的淚水，將她的所看到的世界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門猛地被人給推開了。

包間里的兩個女人瞬間就已經愣住了。但是來人只是匆匆的掃了左晴蕭一眼。隨即將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左晴笙一臉茫然，和正在流淚卻已經獃滯住的表情上。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左晴笙獃獃的道，“你……陽可凌，你怎麼來了？”

她一臉呆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一瞬間，她的聲音出口的瞬間都已經變調。

但是來人看着她，目光之中閃過了一絲心疼和憐惜，陽可凌臉上的表情已經瞬間變成了冷漠，看着她臉上被掐出來的傷口，心中突的一跳，他的冷漠都被瞬間擊垮，猛地轉化成了盛怒。

男人迅速的奔了過來，一把拉起來了歪倒在椅子上的左晴笙，轉手就已經給了左晴蕭一耳光。

“啪——”

格外響亮而清脆的聲音，在對面的那一個妖嬈的女人臉上響起，她像是和左晴笙一樣，瞬間獃滯在了座位上，久久都沒有轉過腦袋來。

而左晴笙早就已經一把捂住了嘴，格外震驚的看着這兩人。

陽可凌揮出去的手掌，這個時候變得有些顫抖，但是他還是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將心中湧上來的那一絲緊張感給壓了下去，他剛剛確實是已經怒氣沖沖了，就連現在也是一樣。

左晴蕭慢慢的轉過了臉來，眸子對上了陽可凌。目光平平的，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她甚至沒有生氣，沒有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甚至沒有一臉不可置信的質問這個打她的男人。

只是良久之後，她才冷笑了一聲。

“真是，我算是終於明白了你一直以來都不還手的原因……因為啊，身邊不是有這麼多的男人前赴後繼的為你報仇嗎？”

她一邊笑着，一邊看着一對男女，笑得厲害的時候，好像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般，但是最後，她還是一臉挑釁的看着陽可凌，目光平淡的，像是在打量一顆白菜一般。

不知道他這顆白菜究竟長沒有長好？

左晴蕭的眼神戲謔，咂舌了半響，才噓聲道。

“喲，看不出來左晴笙你爬床的功夫還是很能幹的嗎？這樣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男人現在已經很少了，哎……我倒是忘記了，之前因為你屢次受傷的那個男人……”

左晴蕭捂住了嘴巴，做出了一臉驚訝的模樣，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左晴笙的臉上，驚訝到。

“誒？不是赫赫有名的總裁大人嗎？怎麼你最近覺得沒有牽出來溜一溜？”

她皺了皺眉，這才裝作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

“我倒是忘記了他受傷了，現在還不知道在那個角落裡躲着，想要離你這禍害遠一點兒，不過你也真的是飢渴難耐啊，賀總滿足不了你，現在又巴巴的跟上了一個小白臉兒？”

她冷笑着，一邊斜眼睨了一眼陽可凌又開始顫抖的手指，冷笑了一聲。

“我的好姐姐啊，我可勸你不要太接近這個男人了，動不動就打女人，看來你若是和他結婚，想必是一定會慘遭家暴的！”

她搖頭晃腦的，目光帶着陰冷的笑意，從這兩個人的臉上划過去，兩人都是盛怒的表情，卻是一點兒動作都做不出來。她嘲笑着，冷笑道。

“水性楊花的女人，真是太不可靠了，姐姐你當年可不是一邊欺騙着陸起淵，一邊又和別的男人鬼混，還懷上了一個野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