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女人一張雖然帶着淚痕，但是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再那麼悲傷的臉，陽可凌的心中動了動，有一種暖暖的情緒瞬間就從心底里生了出來，但是下一瞬間，他自嘲一笑。

如今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他又還能夠做些什麼呢？

不過就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愛的女人，就這樣到了別人的懷中，他現在就算是想要靠近一點點，都會直接就被猜忌的阻攔在外，左晴笙根本就不知道，她那不自然的拒絕，究竟是有多麼的傷害他的心。

陽可凌苦笑了一聲，隨即帶着左晴笙一同離開了這個剛剛不知道丟下了多少人心思的地方。

……

天色都已經變得深黑，雖然夜幕已經降臨，但是天上的星星，卻是沒有見到過幾顆。不過還好，那一片黑暗，則是被格外璀璨的城市給照耀光明。

車水馬龍，華燈璀璨，就算已經是晚上了，左晴笙的身周都仍然是光明得好似就是白天。她原本有些落寞的心，好像都被這樣溫暖的燈光，給照得微微柔軟了起來。

她默不作聲的看向自己身旁男人的臉，柔和的弧度，如今卻是帶着一點兒冷意，他原本那樣溫柔的一張臉，如今卻不太愛笑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從上一次在醫院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她明明知道，他不過就是擔心自己，並且多加了一點兒格外的情緒。

但是那樣的情緒只好好好的深藏，或者說是拋棄掉，不就已經能夠讓兩人都相安無事了嗎？她為什麼就要這樣執着的去拒絕他，逃避他，從此將他給丟棄得遠遠的？

明明兩人之間是不用變得這樣尷尬的，仍然可以像是以前一樣，和他稍微吐露心思，能夠受到他的庇護，能夠在自己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的時候，能夠找到一個人幫忙……

左晴笙默默的低下了腦袋，黑漆漆的眸子也跟着一起暗淡下來，原本打起的一點兒精神，就因為自己這些莫名須有的東西，變得消沉憂鬱了起來。

“你如今是住哪的？”

她原本正想得出神，耳邊卻是突然就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雖然沒有被嚇到，不過還是怔了怔，思考了一會兒，答道。

“我還是回酒店吧……”

身邊的人並沒有對她的遲疑感到有任何的情緒，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自己的車子方向去。

看着他根本就沒有等待她的背影，左晴笙卻是瞬間怔住了。

她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不是還要跟上去，但是他走得這樣急沖沖的，好像又不是要帶她回去的意思，她呆了一秒鐘，正準備自個兒就這樣回頭去打車的那一瞬間，陽可凌轉過了身來。

盯着左晴笙的動作，心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好像有一個極其陌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嘆息到，終究還是回不去了嗎？

“喂！晴笙，我送你回去啊，你往哪裡走？”

男人在自己的背後高聲呼喊，她頓了一頓，轉過了身子。有些許的尷尬，正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情況下，陽可凌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車旁。就站在車門邊，倚着車窗等着她。

男人一雙並沒有太多感情的眸子里，她的身影只露出了小小的一隻，看起來有些許的瘦小和脆弱。

左晴笙看了看，隨即便已經快步的跑了過去，走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對着陽可凌仰起頭來笑了笑，埋頭鑽進了車子里。

黑暗來臨的那一瞬間，陽可凌細心的為她拉上安全帶，一邊給她關上了門，而她也一邊轉身看過來，眸中就趁着這一點兒獨處的機會，露出了一絲落寞。

陽可凌上車之後，顯得很安靜，和以前總是喜歡和她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的男人，看起來又有那麼一點兒不同了。他顯得好像不再那樣需要她，不會再做出有違背當初醫院的其他想法。

車子前進的很快，陽可凌只是專心的盯着面前的車道，他雖然駕駛技術極其高超，但是卻不敢轉過頭來看左晴笙一眼。

因為他知道，他只需要一眼，就已經能夠足以淪陷。

左晴笙默然的允許了這種相處方式，但是看着男人最近有些瘦削下來的一張臉，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竟然覺得一痛，有些模模糊糊的問道。

“你……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她的頭埋下去了少許，只是露出了一雙極大的眼睛，不時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見男人並沒有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的時候，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心中有些落寞，但是也多了幾分自在。

陽可凌笑了笑，瘦削的臉龐都變得不那麼堅毅了，幾分柔和從他揚起來的笑容里露出來，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青澀，仍然會在不好意思的時候，摸摸自己的腦袋。

“嗯……我倒是過得很好啊，國外的公司里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但是國內的公司麻煩卻總是接連不斷，我原本是打算要回去的，然而這邊的事情卻是一直都在阻攔着我離開……”

他說完之後，輕輕笑了一聲。

聽不出來喜悅，也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究竟是在對着她說的，還是說的公司里的事情。

左晴笙又迷茫了一瞬間。

等到她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廂里又迅速的安靜了下來，陽可凌看起來沒有什麼想要與她交談的慾望。

只是極其安靜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道明明筆直，但是他卻又覺得彎彎曲曲的公路。

好難開啊……這車……

他輕笑，並沒有在意左晴笙那一瞬間陷入進去的沉默。

與他而言，現在能夠再和左晴笙多帶上一秒就已經很不錯了，只要她的心裡能夠暫時不會想到賀廷琛的話，他自己也是願意左晴笙滿腦子裡都是他的身影。

他寧願看到她沉默着，思索到底是應該來如何來處置自己。

也不願意看到她和他興奮的談及現今的男人，那個賀廷琛的事情。

“你若是覺得無聊的話，身前就有糖……我記得你喜歡這個的，就一直留在車上，等着你有那一天會回來吃上一口，但是沒有想到……”

他抿了抿唇，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左晴笙又忍不住心疼，好像只要是她做出來的事情，沒有一樣不是錯誤的。

但是看到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她有一瞬間是覺得無比的迷茫的，不知道究竟是應該怎樣去做，才能夠將他的那一絲落寞給消除掉。

左晴笙沉默了良久，終究還是緩慢而極其認真對他說道。“陽可凌……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還永遠都不會對我動任何有關於感情的東西，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

她微嘲的語氣，讓陽可凌實在是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這樣的一個道歉，此時用這樣的身份來說起來的時候，看上去好像有一點兒尷尬……

不過他皺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對着她投向了安慰的目光，算是真的接受了來自她的道歉。

“好吧，我原諒你了。不過我們之間，不就永永遠遠都是最好的朋友嗎？你若是沒有了我，當然還能夠在賀廷琛哪裡尋求庇護，我若是沒有了你，又到底是應該如何是好？”

左晴笙頓了頓，急忙到。

“我們自然就是最好的朋友了，朋友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是一直都在隱瞞的，雖然我們現在都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了，就已經再無所謂遭遇到更大的風浪和暴雨。”

她連忙說完之後，再細思自己剛剛究竟是說了什麼，才發現原來她剛剛的那一句話好像有一點兒……很尷尬的事情。

但是陽可凌只是輕笑，和賀廷琛的輕笑不同，他的笑容是強自支撐起來的，直到現在，兩人之間好像都還沒有什麼直接表明過意思的話語，但是現在的這一句話，卻是瞬間將他的心給擊落到了谷底里去。

原來……就是這樣的啊。

他們之間就連這種，最尷尬的，想要跨越朋友到戀人，結果失敗之後，還能夠繼續做朋友，都可以完成得很好，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不專業那個最讓人覺得痛苦的事情呢？

“嗯，你說得很對，我們若一直都是朋友的話，相信是沒有什麼問題是我們之間不能夠解決的。”

左晴笙這時候倒是有些尷尬了。

她剛剛說的那一句話，確實好像是傷害到人了。但是卻沒有辦法，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並且都已經得到對方的答覆了，她又還有什麼機會能夠變卦呢？而且，那本來就是她的真心話。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車窗外，不再去試圖自己找那些格外尷尬的話題，不再試圖去挽救回來，當初一時的失神就犯下的那些錯誤，因為她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當初的那樣，格外純潔格外真誠的朋友關係了。

他們之間就算是想要回去，都已經不可能了，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