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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笙伸手去揉那孩子的腦袋,語氣已經盡量放得無比輕鬆自然了,但是卻不知道為何,再說出來那句話的時候,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

語氣跟着顫抖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之中。

“怎麼了,你若是不想去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左晴笙的面色有些尷尬,她看着那孩子一張慘白的臉,瘦弱的身體一瞬間似乎還搖晃了一下,隨即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孩子給一把抓住了手。

“不!我要去,我有時間,我很樂意!”

連連幾個詞語,都充滿了肯定。

並且他的話語裡頭還充滿了焦急之色,似乎生怕下一瞬間這女人就會反悔了似的,並且還格外加重了語氣,聽得讓人為之一顫。

左晴笙感覺到了,那孩子握着自己的雙手,似乎都在輕輕的顫抖着,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茫然。

自己現在用這樣的方式去對待這孩子,不知道裡頭那兩人知道了以後,會對她怎樣想,到底是會責怪她,還是應該感恩戴德?

先將那孩子給送回了親戚家裡,賀慎言也跟着一路回了家,只是他們倆的家都跟着沒有太大的關係。

阿靜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似乎不管左晴笙做出來了什麼樣的決定,她都會認認真真的附和。

“周末去見那兩個人?”

等到左晴笙送走了孩子轉身的時候,那女人冷不丁的說了一句,她渾身一頓,緊跟着抬起頭來看她。

“怎麼了,我做得不對嗎?”

阿靜看了她半響,卻是也沒有說個對與錯出來,他搖了搖頭,笑得花枝亂顫。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自己準備好了嗎?在面對那兩個人的時候,你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究竟應該生出憐憫之心呢,還是應該冷漠以對?”

她問的也是一個問題,左晴笙想了想,倒是並沒有反駁,倒是也跟着笑了一聲,只是笑聲很淡,笑容很淺罷了。

“我什麼態度?他們給我擺出來的是什麼態度,我自然就要用什麼態度去對待他們了,若是給我跪地感謝的話我保證不會偏身子,若是給我甩臉子看的話,我也保證不會用笑臉去迎接。”

她笑嘻嘻的說完之後,阿靜原本想要接一句嘴,一抬頭就看見了左晴笙身後的男人,瞬間就閉上了嘴。

她衝著左晴笙指了指她的身後,示意她站了個人。

左晴笙倒是顯得無所謂,來人會是誰,不過是一個可想而知的結果。

“來了就進來吧,若是堂堂賀總在自己家裡過門不入的話,倒是顯得我有所虧待了。”

左晴笙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什麼喜怒的樣子,那男人倒是並沒有客氣,直接就走了進來,目光落到了一旁,阿靜立馬就接收到了目光,嘻嘻一笑,閃身就往外走。

“那我……我就走了哦,左組長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她笑着就要往外跑,速度快的讓左晴笙都沒有機會去叫住她。

整個房間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剛才還有的吵吵鬧鬧,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的,現在這一片天地里,也就只有他們倆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了。

隱隱約約的,似乎還能夠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那樣急促而又脆弱,像是下一秒就會跳到嗓子眼兒似的。

“怎麼了,賀總,您現在倒還變得羞澀了起來?一句話不吭是在等着我說什麼?”

左晴笙語氣裡帶上了怒意,像是有些接受不了似的,那男人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似乎也終於放緩了心情,淡淡說道。

“晴笙,我想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難不成你還不清楚嗎?你究竟為什麼會叫對方來,我也就不去做過多的猜測了,只是……你確定要去監獄裡看那一對男女?”

左晴笙轉頭看他,目光直直的,並不拐彎抹角,也沒有一絲任何特別的感情,下一瞬間,她便疑惑道。

“怎麼了,難不成我還去不得了嗎?”

那男人只看着她,輕輕的笑,笑得無比的詭異,甚至讓人感到有一絲害怕的情愫從心底里升了上來。

他目光慘淡,猶如是一汪潭水一般,深而沉重,這句的那潭底,似乎是真的深不可測似的,她只要一經涉足,就會從此之後萬劫不復。

“你倒是不太知道,那倆人在監獄裡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咒罵,對象是誰你自然心裡頭清楚明白,以我所見,若是想要他們不會給你甩臉子看,估計還得關上個百八十年來。”

左晴笙看了他一眼,卻半響都沒有說話。

那男人也在看她,一雙眸子里散發的光芒也越加深邃,亮晶晶的,猶如是星辰大海似的,閃閃爍爍的光輝,又落入了銀河之中去了。

“你不用這樣,那孩子不讓他們給看見,其實才是最保險的方法,你也不看看陸沉笑究竟被他們那一群親戚給養成什麼模樣了,現在還真能夠帶得出去嗎?”

他雖然說得語氣無比的輕鬆,但是左晴笙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若是那倆人看見孩子如今這瘦不拉幾的樣子,保不準立馬就會破口大罵,就算是聽不見她罵的那些東西是什麼,但是也好過了自己被馬得清清楚楚口齒伶俐了。

“想來……也是這個道理的吧?”

賀廷琛這才說完了最後一句,他的目光仍舊帶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也只在落到左晴笙的身上時,才會悄然的流露出來。

女人沉默了良久,倒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嗯,勞煩你費心了,只是我現在已經答應了那孩子,不管如何,我就算是被我妹妹罵得狗血淋頭,也要讓他們這一對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面的母子父子見上一面。”

賀廷琛深深的看了她良久,半響,倒是緩緩的笑了一聲。

“嗯,你自己注意着就是了,反正他們也就只能夠逞強扯扯嘴上功夫而已,實際上又能夠做些什麼呢?”

左晴笙沒再說話,又回到了自己的被窩裡躺好,倒是沒有將那男人當做外人。

而賀廷琛就站在一旁,靠在門框上看着她,目光深邃,半闔着雙眼將裡頭的星光璀璨都給擋住了大半。

那男人臉色很白,唇色輕薄,只有一絲淡淡的櫻色,就像是一個瓷瓶一般,讓人必須得要小心謹慎一點兒,才能夠讓他免於破碎之災。

“你還是……之前的那個選擇嗎?”

他終於還是情不自禁的問了出來,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微微的神色,便輕笑了一聲,緩緩說道。

“倒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只是因為……我不放心罷了,若是就這樣任由你在外頭,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賀廷琛還想要說話,卻被那女人給直接打斷了。

“賀總,我已經說過了,我拒絕,在我恢復記憶之前,還是不要再一次和我談論這個話題為好。”

那女人還在笑,笑的時候人覺得臉上的肌肉是不是都變得僵硬了,過了好久,才又緩緩的笑了一聲,似乎是還覺得有些可笑。

“算了吧,您若是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能夠探查出來什麼的話,才真是要算得上是您的本事了。”

說完之後,她便鑽進了被窩了頭,也不再說話了,只閉上眼睛,裝作自己已經睡著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一躺下去,瞌睡就如同是潮水一般,瞬間湧向了她,一瞬間的傾沒和翻覆,讓她甚至都以為自己是個已經溺水的人似的。

“晴笙……”

睡夢之中,隱隱約約的能夠聽見有人在呼喚她,語氣很柔軟,也很細緻,帶着無盡的嘆息和無可奈何,讓她渾身都變得僵硬。

但是落到頰邊的那一隻手,乾淨細膩柔軟,指骨分明的是個男人的乾燥的手,她竟然一瞬間微微一怔,被那輕柔的撫摸給慢慢安定下來了情緒。

閉着眼睛,似乎都能夠感受到思緒的拂動和情感的翻湧。

“我會等着你的,不管你想不想的起來,你就是你,別人改變不了,也搶走不了的你。”

左晴笙在夢中就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是張了張嘴,自己卻還是連現實中的嘴巴都不能夠動一動,就更不要提什麼說話了。

那男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同只是進來打個招呼,看看她究竟恢復得如何了,然後又悄然的離去,不留下一片雲彩。

兩人之間的這種相處方式,真是可笑得到了一種境界,甚至讓人都無法超越的境界。

不過雖然那男人在勸說,左晴笙等到周末的時候,還是去那所謂的親戚家裡,將孩子給帶走,對方明示暗示自己要給點兒撫養費,但是她如何不知道,這些錢怎麼會有一張是用到那孩子身上的。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左晴笙坐在車上,皺起了眉頭去問身旁的人,一行人都愁眉苦臉的,倒是顯得陸沉笑一個人格外放鬆。沉思了半響,她轉頭去問那孩子。

“是不是我不給錢的話,他們就不讓你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