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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秦元帝最不能容忍皇后所做的一點。

封鎖宮門和京城,調動南陽侯掌握兵權,甚至在他沒死的情況下,就擁立太子,這一切秦元帝都能想明白。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縱然皇后沒有抱怨過,秦元帝也知道自己比話本戲曲中的痴情男人差了很多,他也不指望皇后滿心滿眼都是他。

南陽侯是皇后的妹夫,一向支持太子,秦元帝又怎會忘記這層姐夫和妹夫的關係?

他仍然重用南陽侯,除了他本身的才幹外,也有為太子考慮的因素。

有個親近太子和皇后的臣子,總好過他重用其他人。

因為姻親的立場,南陽侯只能立場鮮明站在太子這一邊,他很難被其他皇子拉攏。

而且南陽侯本身也是聰明的,他該明白頂着太子姨夫的頭銜,其餘皇子很難信任他。

多是利用他而已。

南陽侯又沒有孫女孫子同其餘皇子聯姻,唯一的兒子娶的兒媳婦也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同其餘皇子更是搭不上半分的關係。

即便南陽侯有心背叛太子投靠旁人,他也該想到事成之後,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一樣會被滅口。

秦元帝能在短短几年從混混一統天下,疆場謀略,他比不上顧煊。

騎射勇氣,他比不上義子武安郡王。

出謀劃策,他也趕不上追隨自己的多年的幕僚部屬。

但論掌握人心,讓部屬誓死效忠,他卻是出類拔萃的。

更別說秦元帝敢於決斷,豁出一切去的狠勁,只要有一半的機會,他就敢於下注壓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

成,自然君臨天下。

敗,五馬分屍也無遺憾。

他曾經說過,不能五鼎食,寧願五鼎烹。

秦元帝對南陽侯忠誠太子有五分的把握,他就敢重用南陽侯!

“你做得一切,朕都可以接受,甚至你的野心,朕也可以容忍,畢竟太子身子孱弱,性情不似朕,優柔寡斷。若是有個堅強的母親輔佐,朕驟然故去,也能放心一些。”

秦元帝不解恨一般再次把擺件砸向皇后,這是一尊猛虎下山的玉雕,尋常時秦元帝最是喜愛。

整塊的墨玉甚是難得。

扔出去玉雕後,秦元帝就有點後悔了。

這得值多少的銀子啊。

縱然他有錢也不能這麼敗家。

平時他都仔細吩咐擦拭擺件的宮女小心在小心的,就怕她們一時大意把擺件給砸了。

到時候即便他動怒砍了她們的腦袋,擺件也恢復不了原樣了,銀子也丟了。

秦元帝眸子變了變,他立刻想到補救的辦法。

一會找顧夫人要一半的銀子,畢竟他可是為顧夫人的女婿教訓皇后。

就沖御兒的相貌人品,這樣的女婿哪找去?

顧夫人出一半銀子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況且顧夫人肯定對皇后偏心太子無視御兒的生死成見指定不小。

為臣婦哪能教訓皇后?

他幫了顧夫人,管她要點銀子,應該沒太大的問題。

秦元帝一點都不怕逆臣謀反,只要他活着,縱然逆賊領人衝進皇宮,他仍然自信可以坐穩天下。

因此他很有閑心考慮如何減少自己的銀子損失,讓顧夫人同他分擔一半。

秦御起身在玉雕砸中皇后娘娘前,徒手接下玉雕。

皇后感傷道:“御兒。”

秦御冷靜如常,沒有抬眼看自己的母后,他大病初癒,身體虛弱,視線依然模糊,接下玉雕耗費他本就不多氣力。

顧明珠扶了他一把,同他一起抓住玉雕,兩人齊心把玉雕重新放好。

“父皇,兒子知道您捨不得,砸東西多浪費銀子……兒子……”

哐當,秦御支持不住一頭栽在秦元帝身上,顧明珠驚訝失聲道:“秦御。”

秦元帝一把就扶住自己的兒子,手掌碰觸他滾燙的身軀,慌忙道:“他這是怎麼了?”

“兒子好累,眼睛怕是看不到了,讓兒子歇息一會,頭疼呢。”

秦御喃喃說道,“父皇別想讓兒子再去管顧夫人要銀子……兒子府庫中有幾箱子金子,都給您了。”

顧明珠聞言後退一步,秦元帝抱着秦御,老淚縱橫,“老子的命根子啊。”

皇后娘娘不是不擔心秦御,聽到這句話後,神色異常精彩。

此時父母必然碰撞,矛盾爆發,再加上太子是秦御嫡親兄長,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妥當。

為母后和太子求情?

秦御自認沒那麼好脾氣,哪怕他中毒不是太子的手筆,但對母親到底寒心了。

他落井下石完全贊成懲罰皇后?

此時秦元帝是想不到什麼,事後秦元帝會不會想他不孝?

這樣的鍋,他是絕對不背的。

再沒有比他昏過去更好處置方法了。

反正以秦元帝的性子頂天就是軟禁皇后,申斥太子,一時半刻,秦元帝不會廢除太子。

當皇帝的廢立儲君都要慎重的。

哪怕是放飛隨性的秦元帝都不能仔細考慮斟酌。

“明珠丫頭,御兒是怎麼回事?”

“我姐說他這是中毒後的後遺症,至於持續多久,還需要他自身的元氣。”

顧明珠可沒秦御需要顧及皇后和太子,更不吝火上澆油,在她心裡,秦御只能自己欺負,旁人讓秦御不痛快,她就敢要那人的命!

她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從她如何從近衛包圍下的鎮國公府說起。

皇后娘娘聽到蕭氏阻止顧明珠外出,臉龐驟然白了幾分,南陽侯莫非……莫非同蕭氏還有舊情?

不會的,妹妹曾柔情蜜意的說起過南陽侯對她的體貼溫柔。

她也親眼見過南陽侯接妹妹出宮時的珍惜。

“你是說下毒之人恨御兒?”

“是。”

顧明珠沒有提起自己的血液可解百毒的事,“入宮後,就見到寧郡王匆匆忙忙從御書房來到陛下寢宮,他懷裡彷彿揣着兇器。”

她看了一眼王公公,輕聲道:“您身邊真該留幾個死士。”

被郡主小看了,王公公頭更低了。

他如何都阻擋不了寧郡王。

秦元帝顫抖的手指划過昏厥的秦御眉眼,“你知不知道,朕為何要把他關進宗人府?御兒再為太子和秦桓背鍋,若是沒有秦御,朕同太子一個樣兒,甚至比太子還要危險!”

“他明明做了好事,卻替太子承擔起所有的罪名,朕愧對御兒。”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