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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在蕭氏認為早已死去的大蕭氏。

她穿着質樸暗灰的長裙,如同老婦孺,相貌遠不如蕭氏,本來渾濁悲切的眸子此時清澈明亮。

飽受折磨之後,大蕭氏此時身上多了幾分自信神采。

畢竟她昔日也是蕭家的大小姐。

受過十幾年最為正規的培養,不是後來蕭氏母女的暗害,她才是蕭家最為貴重的嫡女大i小姐。

她沒有衝上去如同潑婦一般對蕭氏大吼大叫,也沒高聲證明蕭氏拿出來的綉品是她的。

大蕭氏一步步走近,蕭氏的手握成拳頭,知曉自己又被顧明珠算計了。

“民婦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是何人?”

秦元帝想不到一個普通至極的老婦出現,能讓蕭氏變了臉色。

“民婦姓蕭!是鎮國公夫人的姐姐。”

等到大蕭氏表明身份後,顧明珠再次開口:“我能證明她的身份,本是蕭家嫡女大小姐,後來因為她娘的意外,被蕭夫人弄抹去身份。”

“其實就算她娘有錯,在生下她時,她生母還是蕭家夫人,她本該就是大小姐的,可鎮國公夫人不願意被她永遠壓着,便……”

顧明珠眼見着秦元帝興緻勃勃的樣子,止住繼續往下訴說蕭家的醜事,“今日在大典上不好耽擱太長時間辨明蕭家是非。”

“蕭家或是鎮國公夫人還沒那麼大牌面讓全天下人在祭奠神佛時,聽她是怎麼用盡手段竊居嫡女地位,同時折磨無辜的姐姐的。”

秦元帝微微頷首,眼裡快速閃過一抹遺憾。

他還是更想聽勁爆的八卦。

“待到大殿結束,她自然會把自己的經歷講出來,到時候再請皇上為她討回公道。”

“好。”

秦元帝讚許般看了顧明珠一眼,既不耽擱神聖的大典,他又可以聽八卦。

大蕭氏磕頭道:“民婦遵命。”

蕭氏剛想開口,顧明珠搶先道:“在大典上,皇上只需要明白獻上錦緞綉品的人是誰,無需聽你的狡辯。”

“你怎知她說得就是實話?”

蕭氏被氣笑了,輕輕擺動袍袖,垂地的裙擺划出漂亮的弧度,一舉一動間,蕭氏都顯得那麼高貴優雅,氣質卓然。

“因為她能說出綉品上用了多少種針法,說出她是如何完成的綉品。”

若是大蕭氏未必能扛住蕭氏的魅力,然而蕭氏在比自己還漂亮的顧明珠面前沒有半點的優勢。

蕭氏睜大的眸子一瞬間微縮起,好似突然意識到了顧明珠的真實意圖,上前道:“陛下,綉品是……”

“是我繡的。”

大蕭氏得到顧明珠的暗示,同樣上前指着綉品的圖案,訴說她用了什麼針法,講解很是詳盡。

朝臣將信將疑,對大蕭氏有了幾分同情。

命婦們恨不得把蕭氏徹底踩在腳底下,已經相信蕭氏搶了姐姐的功勞!

“除了針法外,你可還有決定性的證據?”

顧明珠擋在蕭氏身前,決不讓蕭氏開口申辯。

“有的。”

大蕭氏起身開始慢慢轉動綉品照射陽光的角度,“滿天神佛都可為民婦作證,這塊綉品是民婦耗費半月沒日沒夜綉出來的,每一個絲線都經過民婦的手撫摸過,可蕭夫人卻強橫奪走民婦獻給陛下和神佛的綉品。”

“民婦懇請神佛降下神光,以證明綉品到底是誰的。”

大蕭氏話語虔誠,好似她果真祈求神佛一般。

可神佛會證明么?

朝臣和命婦們,以及更遠一點的百姓們都暗暗搖頭,大蕭氏還是有點天真呀。

神佛雖是仁慈垂愛世人,然而漫天神佛是人都憐愛的話,世上又豈會發生那麼多的悲劇?!

大蕭氏繼續轉動綉品,專心致志,彷彿感受不到旁人的擔心和懷疑。

她同顧明珠私下說過,只要在特定的時間上,她就能證明綉品是自己繡的。

兩人私下裡商量好時辰,顧明珠為拖到那個時間點上,特意率先登台。

原本的顧明珠不大願意以美貌取勝的。

可一來艷壓群芳是原主的心愿,二來她不忍心違背顧夫人,三來她也看不得蕭氏風光。

她本就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正因她出現,且控制步伐,拖足了時辰,大蕭氏才得以在秦元帝和勛貴朝臣,以及百姓面前上演一出‘神跡’。

在艷麗複雜的百鳥朝鳳的圖案上,清晰出現一個名字,卿柔。

秦元帝快走幾步,奇怪道:“怎麼又沒了?”

大蕭氏再次調整綉品角度,秦御在旁輕聲道:“神佛為她證明,自然有着不同之處。”

很快卿柔兩個字再次出現在圖案上,即便色彩複雜的圖案也無法壓住紅艷艷的宛若泣血的兩個字。

莫名秦元帝感到有幾分悲傷,是為大蕭氏坎坷的身世?還是為上蒼降下的奇蹟?

“朕不是個皇帝,竟然被蕭氏所欺騙,差一點讓綉品真正的主人含冤莫白。”

秦元帝話語悲愴,仰頭望着天空,雙手合十喃喃祈禱。

“也讓天下人看清楚,真正綉出令神佛動容降下神跡的綉娘是誰。”

不用顧明珠提醒,大蕭氏已把浮動她名字的綉品亮給百官看了。

每個人都感到震撼,刺繡還能這麼做么?

把自己的名字鑲嵌在圖案上?

蕭氏不可謂不謹慎,她也查看了綉品,可是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的破綻。

是蕭氏把這快綉品獻給秦元帝,也是她親手毀掉自己經營多年的名聲,為自己掘了墳墓。

此時蕭氏就算說出花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陛下,縱然綉品是她繡的,可這塊絲綢卻是我的呀,只有我知曉養蟬之法。”

“這麼說你承認綉品是她的?”

“……”

蕭氏高聲申辯,然而秦元帝卻輕飄飄道:“你把朕,把天下人當做傻子糊弄?朕不會再相信你說得任何話了。”

“把鎮國公夫人關押起來,待到大典結束,朕在親自審問於她。”

秦元帝當機立斷,俯視顧煊,再次問道:“鎮國公可要為她求情?”

“臣遵從陛下旨意。”

鎮國公磕頭道,“待陛下審訊她之後,臣也有幾句話要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