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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弦對自己所處的社會有多麼功利和現實,有着清醒的認識。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馬新聰這位“貴人”非常敬重。對方從面試時候的大加賞識,到剛才的建言獻策,可謂是能幫就幫,來機會便點明方向,有平台則指出台階。

就憑目前自己頂多是被利用去當炮灰的價值,高弦可不認為馬新聰想從他這裡拿到什麼好處。

圖未來成功後的回報么?

別開玩笑了,看起來會飛黃騰達的年輕才俊多着呢,誰知道你的翅膀會不會被暴風雨摧毀,倒斃在泥水坑裡。

只能說,馬新聰和高弦投緣了。

深受感動的高弦,也就心悅誠服地說道:“馬先生提醒得對,一切的前提是,我能夠幫助遠東會徹底突破香江會的信息封鎖,否則的話,所謂的理想,只能淪為可笑的空想。”

馬新聰欣慰地笑道:“你能明白關鍵所在就好,接下來這段時間在香江會一定要格外小心了。卓鳳南深受打擊,情緒低落,我就沒好意思雪上加霜地指出,他的折戟沉沙,未嘗沒有自己的原因,還真以為那些洋人是善類了。”

高弦玩味地笑了笑,把握十足地說道:“香江會就算專門派人盯着我,也別想現任何端倪。”

……

高弦不幸言中了,香江證券交易所真的派了人手,專門盯着他。

原因簡單至極。

卓鳳南的所謂“落網”,並沒有讓遠東交易所成為股市行情中的“瞎子”和“聾子”,其交易大廳里氣氛活躍,日成交額已經穩步突破了三百萬。

那麼,問題就來了,遠東交易所還有什麼獲取情報的途徑?

香江證券交易所的高管們,在交易大廳里反覆觀察,覺得只有高弦這個代理出市員最為可疑。

不過,高弦現在可不好惹,自從鬧出了“清點物品”風波後,每天車接車送不算,還有律師和記者陪着。

香江證券交易所當然有膽量蠻橫無理,但也怕被人抓住痛腳,鬧得沸沸揚揚,不可收拾,終歸大家要做生意不是。

但就是如此奇怪,高弦離開香江證券交易所交易大廳的時候,從來沒被現帶有紙張,可遠東交易所那邊就有股市行情的最新全面情報可用。

香江證券交易所內掌權的英國佬們,簡直都要憋屈瘋了,連聖誕節都沒過好。

最後,這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原因同樣極其簡單。

香江證券交易所控制股市行情信息的傳播,不僅僅打壓了遠東交易所,也給自己帶來了諸多不便,三天五天沒關係,十天八天也能忍,現在眼瞅着就半個月了,相關人士終於忍無可忍地怨聲載道了,甚至港府財政司都打來了質詢的電話。

到了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三這一天,焦頭爛額的香江證券交易所主席施裕榮,決定孤注一擲,揪出高弦這個可惡的間諜。

其實,今天高弦一進香江證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廳,便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因為盯着自己的眼睛明顯多了不少。

知道香江證券交易所在局面上越來越被動的高弦,臉上露出冷笑,“這是再也忍不住,要最後撕破臉了嗎?”

想到此處,高弦拿起電話,打給了馬新聰,“馬先生,讓律師和記者打起精神,今天可能會有大戲上場。”

馬新聰笑道:“放心,你那位叫福寧安的記者朋友,這幾天不請自來,就守在香江會的門口。”

高弦放下心來,照常“工作”着。

隨着時針指向中午十二點,交易大廳里的股票經紀們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今天是星期三,按照香江證券交易所的慣例,下午休市。

高弦慢條斯理地脫下馬甲,穿上西裝,剛拿起公文包,一群阿三狗腿子便圍了上來,用滿是咖喱味的英語說道:“高先生,請和我們到辦公室一趟。”

高弦不滿地哼了一聲,“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三狗腿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來拉。

高弦身手敏捷地跳上桌子,大聲對周圍眾人說道:“各位會員,快來看看,他們又要對我採取特殊手段了。”

阿三狗腿子氣急敗壞地辯解道:“我們只是請你去另外一間辦公室清點物品。”

“難道在這裡就不能清點物品了?”高弦把自己公文包里的物品倒扣在桌子上,一臉坦然地催促道:“我的物品就在你們眼前,趕緊清點吧。”

阿三狗腿子終於露出了窮凶極惡的嘴臉,“你會魔術,我們需要你到另外的辦公室,脫掉衣服,詳細檢查。”

“各位會員,你們聽到了么,他們說我會魔術!”高弦仰天大笑後,臉色一沉道:“我可以仁至義盡地配合你們檢查,但去另外的辦公室,就不必了,我完全可以在這裡脫。”

啪地一下,高弦脫掉才穿上不久的西服,提起來,當眾示意一番,接着放在桌子上。

啪地一下,高弦脫掉皮鞋,提起來,當眾示意一番,接着放在桌子上。

啪地一下,高弦脫掉褲子,提起來,當眾示意一番,接着放在桌子上。

……

最後,只穿着背心和短褲的高弦,站在桌子上,做了一個羅圈揖,朗聲道:“老少爺們,見笑了。”

香江證券交易所的華人股票經紀們,雖然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成持重人士,但此時都無法忍住心中的不滿,紛紛拍起了桌子,出噓聲,甚至還有一位老先生高聲稱讚道:“年輕人,本錢雄厚啊,娶老婆了么?”

高弦再次抱拳作揖,“過獎,過獎,小子不才,尚未娶妻,您老肯介紹一位大家閨秀么?”

在喧囂聲中,香江證券交易所主席施裕榮臉色鐵青地看着手下們,一遍又一遍徒勞無功地翻着高弦的物品和衣服。

“這也太奇怪了,高弦到底把情報,藏到了什麼地方?”施裕榮想得腦仁都疼。

其實,不止施裕榮這邊疑惑不解,交易大廳里的經紀們,心裡也有同樣的疑問。

高弦來香江會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可就是找不到證據,真是邪門了!

見阿三狗腿子們急得臉都綠了,居高臨下看戲的高弦,突然高聲道:“我知道,你們想找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們在什麼地方。”

刷地一下,交易大廳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高弦目光炯炯地環視周圍,緩緩地答疑解惑道:“香江股市上現有的七十三隻股票,最近一年的全部股價變動和走勢信息,都裝在我的腦袋裡,你們還要搜查么?或者是割下我的大好頭顱?”

刷地一下,交易大廳里彷彿刮過了一陣狂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身子,“好狂的年輕人!”

“難道這個年輕人說的是真的?”施裕榮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可如果不是這樣,還有其它解釋么?

又是那位稱讚高弦“本錢雄厚”的老先生開了口,“年輕人,既然全部股票的價格,都記在你的腦袋裡,那我以後就直接找你問了。”

高弦豪爽地回答道:“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突然間,一道白光划過交易大廳,緊接着門口一陣大亂。

“我是記者,有權拍照!”

施裕榮血壓一陣升高,“壞了,怎麼記者混進來了?”

這還沒完呢,又傳來一個聲音道:“我是高弦的律師,我的委託人在這裡受到不公對待,我要現場取證。”

施裕榮撫着額頭,連聲吩咐秘書道:“快給遠東會的李福照打電話,香江會的廣播下午就恢復,讓他趕緊把大廳里的那個怪物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