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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弦在高益公司辦公室宣布,成立一家名為金東的零售公司後,數周成昌的反應最有趣。

“太好了,終於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每次我開着滿載小禮品的車,去各個木屋區,宣傳‘利眾寶’和‘安富達’的時候,不知道便宜了多少雜貨店。”

高弦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叔叔要是知道你這樣說話,肯定會心寒。”

周成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照我看,我叔叔的那個雜貨店,沒什麼前途,成天就知道吹噓那張他在香江節上演出的放大照片,還不如乾脆關門,來金東干算了。”

“這個主意不錯,你找時間試探一下你叔叔的口風,如果他願意到金東的話,我給他一個主管幹。”高弦點了點頭,“還有,金東的售貨員,也可以從木屋區挑選一些做人踏實、幹活利索的婦女來擔任。”

這就是高弦成立金東的另外一個好處了,可以在環宇電子之後,通過勞動密集型行業,再次“聚人”。

高益公司副經理葉黎成,對高弦決定成立一家零售公司的決定,沒有異議,因為除了折服於自家老闆的權威之外,資金流非常健康的高益公司,確實完全具備這個實力。

炒股者,往往由於被股票擠佔了現金流,而難免出現尷尬的局面,比如,遇到親友前來借錢,只能告訴對方,現在沒錢,要等一段時間後賣出股票才行,結果不歡而散,親情轉淡,友情不在。

對於高益公司而言,今年規模鐵定突破三千萬港元的“利眾寶”基金和“安富達”基金,扮演了持有股票的主力軍角色;而高弦一直看重的現金流,則扮演着看準時機、一劍封喉的投機角色,可謂利潤驚人,但也因為負責整個高益一系的主要開支,不得不精打細算、小心翼翼。

但最近《七十二家房客》的票房分賬,進一步充實了高益公司的現金流。

如果把高益公司比喻成一個人的話,要是有親友來借錢,可以眼也不眨地拍出一百萬港元的現金。

說白了,高益公司是時候把自己的觸角,伸向一個新的領域了。

就這樣,高益公司開始貫徹高弦的意志,開始籌建金東。

開超市的準備工作,還是相當繁瑣的,尤其高益還屬於新手。

為此,高弦寫了一份商業策劃書,讓大家按照上面的思路做,進而有了正確的方向;如果遇到商業策劃書沒有涉及到的問題,個人發揮主觀能動性的時候,也能有個參考標準。

正式的住處仍然在唐樓的高弦,對香江的市井生活,還是相當熟悉的,所以他的商業策劃書絕非紙上談兵。

比如,高弦注意到,香江市民的主食——大米,現階段仍然維持着“散裝米”的銷售傳統,於是他針對這一情況,謀劃“袋裝米”的銷售模式,進而營造“方便衛生”的賣點,來吸引顧客。

諸如此類,讓高益公司的職員們,對標着“機密”字樣的商業策劃書,佩服得奉若聖典。

……

見自己的計劃,得到了忠實的執行,高弦便放心地和遠東交易所,以及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打過招呼,踏上飛往米國公幹的航班。

和高弦同行的人,除了馬永達之外,還有周文耀。

說起來同樣有意思,很長一段時間內,周文耀一直在公務員和高益公司職員之間如何選擇猶豫不決;等眼瞅着高益公司日益兵強馬壯,自己的優勢越來越弱後,周文耀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腳,放棄了公務員,投入了高益公司的懷抱。

高弦這次帶着周文耀一起去米國,是準備讓他長期駐紮在那裡,充當自己的耳目。

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夥子,沒成家,沒立業,沒牽掛,正好適合這樣的苦差事。

在飛機上,高弦遇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人——導演羅維的老婆劉良華。

經過交談得知,劉良華這是去繼續遊說鄭佩佩為嘉禾效力。

用將來的角度看,鄭佩佩屬於香江影壇的元老級別武俠女星,目前在寶島這個大票倉非常紅。

不過,今年鄭佩佩急流勇退,離開了邵氏兄弟電影公司,和寶島富商原文通去米國結婚了。

如果嘉禾能夠爭取到鄭佩佩的加盟,除了不言而喻的好處之外,邵誼夫那邊還無話可說。

自然而然地,劉良華也打聽高弦去米國的目的。

高弦沒透漏自己去聯繫李曉龍的計劃,只回答說,自己為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設在米國那邊的辦事處,打理一些公務

雖然自己與鄒聞懷有着合作關係,但高弦仍然要說話留三分,因為他知道,劉良華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別看鄒聞懷現在是反邵誼夫鬥士的姿態,但他很多方面都在效仿邵大亨。

邵誼夫有方誼華這位紅粉知己助手,同樣有相貌、有才能、有野心的劉良華,將來也會必然被鄒聞懷變成類似的角色。

因此,有些細節,還是藏着為好。

也正因為遇到了劉良華,高弦決定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李曉龍。

於是,到了洛杉磯後,高弦把周文耀丟到香江棉紡業同業公會辦事處,自己則馬不停蹄地帶着馬永達,直接去找李曉龍。

李曉龍在洛杉磯開的武館,交那種想拿功夫裝點門面的好萊塢明星一些花拳繡腿,按照小時收費,用“小富即安”的標準衡量,一家人的小日子還是相當滋潤的,但這肯定不是志向遠大的李曉龍想要的。

高弦首先見到了琳達,對方讓自己兩個孩子甜甜地感謝了,高弦之前幾次託人送來的玩具和禮物,這是高弦先一步打出的感情牌。

寒暄過後,琳達便領着高弦和馬永達到練武場找李曉龍。

這裡還挺熱鬧,有的學員僅憑個頭,就能知道是職業籃球運動員。

相比於馬永達好奇地看得津津有味,高弦則興趣不大。他心裡不停地琢磨着,一會如何交談,效果才會最好。

很快,李曉龍的授課暫告一段落,高弦被請回到了客廳,“大衛這次來米國,還是公幹吧?”

高弦開門見山地回答道:“我是專程而來,想和你談談拍電影的事情。”

李曉龍興緻不高地說道:“想必,你已經通過香江報紙沸沸揚揚的報道,知道了我和邵氏兄弟的全部談判內容。說句實話,我已經對香江的電影界徹底失望了。”

高弦沉吟道:“布魯斯,如果你因為這個小小的挫折,而做出放棄的決定,那將是你個人和香江,乃至全世界的巨大損失。”

“想想看,布魯斯,你現在處於黃金年紀、巔峰狀態,但那麼多人卻沒機會見識你的功夫和哲學,多讓人遺憾啊!”

“我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也會對此感到惋惜!”

當順毛驢遇到順毛捋時,再大的脾氣,也不會尥蹶子。

被搔到癢處的李曉龍,臉色緩和下來,微微嘆氣道:“香江最有實力的電影公司,就是邵氏兄弟了,但我們根本談不攏,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