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入天際，一片茫茫。

銀裝素裹之中，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兩道人影站在峭壁前。

“寧兒，你還在想你哥哥的事情？”

西門無恨緩緩說道，穿着一身萬年不變的白衣。

白衣勝雪，在這雪景之中，更有一種凌冽的風采。

他的人，早已劍意融為了一體。

站在那裡，就是一柄絕世神兵。

鋒芒之盛，舉世罕見。

“師傅，有沒有關於我哥哥的消息？”

現在的寧兒，和以前相比，褪去了幾分稚嫩。

眉宇之間的那一縷狠色，全都轉化為一股銳氣。

一股，專屬於劍的銳氣。

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她從一名剛入門的劍修，步步登頂，境界勢如破竹。

在別人眼裡，彷彿是天塹般的瓶頸。

在她這兒，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即便是西門無恨，都為之驚嘆不已。

這種修行速度，簡直未曾聽聞。

眼前的這名關門弟子，彷彿天生就是為劍而生。

即便是他這位被譽為古往今來最為驚艷的劍修天才，也不禁自嘆弗如。

想當年，西門無恨都沒有如此神速的進境。

更可怕的是，寧兒體內的劍意，與天罰似乎融為了一體。

意境之高，劍氣之純粹，舉世無雙。

只要稍作時日，西門無恨相信這位弟子一定可以超越自己。

至於，最終能登到什麼高度，連他都無法預測。

況且，這位徒弟並非僅僅是天資卓絕。

更加難得的是，心智堅韌不拔。

自從拜入門下以來，雖年紀尚小，卻一直醉心劍道。

唯一能讓這丫頭分神的，或許只有那個不知去向的哥哥。

那位哥哥，也是她心頭唯一的破綻。

想到這裡，西門無恨就忍不住暗暗地皺了皺眉頭。

當初，他極情於劍，才取得這樣的巔峰成就。

可以說，他的一生，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全部的精力，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劍道上。

因此，西門無恨認為，只有極情於劍，才能將自身的潛力完全釋放出來。

只有擯棄一切感情，才能讓劍心圓融無缺。

可自己的徒弟，卻……

念及此處，西門無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寧兒，你要知道，你哥哥的天賦並不下於你，甚至可以說，他的天資之強，恐怕尋遍三界之中，也無人能及，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必要為他擔心……”

說著話，他輕輕地拍了拍寧兒的肩頭。

這一年的時間裡，小丫頭的身高猛漲了一大截。

五官，也張開了不少。

眉宇之間，初現清秀絕美之貌。

雖然面色清冷，可仔細看去，卻能發現是一名極為難得的美人胚子。

“師傅，你知道的，如果我哥哥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會怎麼做……”

現在的寧兒，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冷冽了許多。

和師傅一樣，她也穿着一身白衣。

只不過，氣質上大不相同。

就像是，一名來自九天的仙女。

一塵不染，聖潔冰清。

以前黑黝黝的皮膚，也早已蛻變白皙。

就像是，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寧兒，你要知道，他們之所以對付你哥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或者說是為了對付為師，即便是為了你哥哥，你也不能心境受擾……”

說話的同時，西門無恨用一種憂慮地眼神凝視着徒兒。

很早之前，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劍道已經走到了盡頭。

有生之年，想要更進一步，幾乎不可能。

那怕是他極情於劍，也無法再做突破。

雖然，外界將他稱為劍神。

甚至有些人，覺得西門無恨已經成為了天底下至強者之一。

但是，他自己心裡很清楚，與那些真正的至強者相比，他還差得遠。

那怕是三教一宗之主，他也不敢說自己能贏得過。

更何況，在妖族與神魔一族中，潛藏着很多存活了無數年的老古董。

天知道，那些老古董的實力究竟有多麼的強大。

很多時候，沒有站在足夠高的地方，根本無法看到世界的真相。

當初西門無恨，剛剛聲名鵲起的時候，也曾經自以為是。

劍道大成之後，更又有一種自信，彷彿感覺自己已然天下無敵。

但很快，他便感知到了更強大的存在。

而且，那種強大，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強大。

那怕他將自身潛力，全部挖掘出來，都無法與之相比。

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極限與極限也是有區別的。

那些原始的神魔，生而強大。

妖域中的妖皇，更是天地初開孕育的聖靈。

至於人族的道祖，秉承了人族崛起的大氣運所生。

與這些至強者相比，他終究還是欠缺了關鍵的機緣，還有那歲月積澱的底蘊。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西門無恨非但沒有氣餒，反而開始到處尋找合適的弟子。

他要找一名，天賦超越自己的弟子。

然後，將一身所學，盡數傳授。

幫助自己的弟子，登上更高處，去俯瞰更壯麗的風景。

“師傅，我不想理會那些算計與恩怨，我只在乎我哥哥的消息，只要他沒有事情，那便是天下太平，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那怕是毀了這個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哥哥離開之後，寧兒的性格變得極為的冷漠。

也說不出，這到底是她本來的天性，還是因為傷感哥哥的離開，而性情大變。

不過，這種性格，倒是極貼合西門無恨的眼光。

“寧兒，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懂，更不明白，如今這一片天地已經掀開了大變的帷幕，為師在早些時候，就已經察覺到天地的異常……”

“冥冥之中，天地開始突降機緣，散落三界各方，被機緣垂青者，將快速崛起，成為一名名絕代天驕，相互爭鋒，然後博取那最大的天地機緣所在。”

“就像是五毒門的獨家手段——養蠱，這些被機緣垂青的天才，就是一條條蠱蟲，成長起來後，便會相互廝殺，而你，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裡，西門無恨欲言又止。

似乎，有一些話被他硬生生地憋回到肚子里，想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他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徒弟，目光中儘是無奈。

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副難以抉擇的畫面。

「本章完」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