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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看的小貓啊。”霍盈說著,情不自禁多看了兩眼。

她主僕二人眼巴巴瞧着小貓上了樓,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謝九郎帶着一眾隨從,來到沈宏閣二樓,專為貴客準備的雅間。

沈宏閣能在京都開四家分鋪,與沈宏的悉心經營是分不開的。沈宏會做生意,更懂得投各類客人所好。他特意為謝九郎準備了上好蒙頂,東谷小食,牆上還掛了幅拙翁的墨寶。

雖說沈宏此舉有些刻意討好,卻令謝九郎身心舒泰。

謝九郎在沈宏對面坐下,兩人中間隔了張不大不小的紅木雕花圓桌。老易和樓弼一左一右戳在她身後。把抱着貓的蓮童擠得沒地兒了,他只得站到謝九郎側面。

謝九郎回頭看看不苟言笑的老易和樓弼,覺得這倆人跟門神似得杵在那兒,挺像那麼回事的。轉而對蓮童道:“來,阿豹給我,你把我畫的圖樣拿給沈老闆。”

蓮童應了,把阿豹交給謝九郎,從懷裡掏出圖樣,遞給沈宏。

沈宏接過仔細看着,就聽謝九郎緩緩說道:

“這套頭面是給秦王世子的賀禮,用足金做托,紅寶石鑲嵌。另一套是我阿娘的鳳冠,務必要用金剛石和南珠。”鳳冠是她為張氏準備的驚喜之一。

沈宏是個精明人。他品出謝九郎話中意味,曉得謝九郎更加看重義母的鳳冠。

“我還要挑一套尋常人家用的頭面。既能吃喜酒戴,素日用着也不違和的。”說罷,謝九郎偏頭看向蓮童,小聲問他:“是要這樣的吧?”

蓮童眼睛眯成一條縫,重重點頭,一疊聲的說:“嗯,對對。郎君說的都對,就是要這樣的。”

“再就是,要幾根銀簪,賞給府中婢女的。”謝九郎說完,前後想想,一樣沒落,便安心的端起茶盞啜了口茶,潤潤喉嚨。

沈宏連連應是。心道,謝九郎當真大手筆,打賞下人都用沈宏閣的簪子。

他正琢磨,謝九郎突然想起懷裡的阿豹,放下茶盞,又說:“給我們阿豹挑一枚小金鎖,要空心的,不累脖子的。”

阿豹小毛臉登時拉的老長,仰起頭跟玉姝一通喵嗚。它不稀罕小金鎖,非得給買,主人你能不能問問我喜不喜歡?

沈宏看人臉色有一套,看貓也能看出端的,他一邊瞅着阿豹,一邊猶疑着說:“謝郎君,沈宏閣的金銀飾物都是實心兒的。您若要空心的,也得定做。”

玉姝點點頭,表示理解。

沈宏又道:“頭先我瞧您這愛寵懷裡抱着金魚,不如給它造一隻小金魚,您看行嗎?”

誒?金魚好!金魚大尾巴漂亮!

阿豹大眼一瞪,小嘴一抿,緊張的盯着玉姝,生怕她不答應。

“也好。”謝九郎應道。

聞言,阿豹鬆了口氣,沈宏也鬆了口氣。他着人帶蓮童去挑頭面和銀簪。自己與謝九郎斟酌鳳冠用料,樓下傳來吵嚷聲,似乎是一群女郎,嘰嘰呱呱,跟鴨子叫似得。

沈宏神情一凜,向謝九郎言道:“對不住,謝郎君,小人去去就來。”

沈宏前腳出去,蓮童後腳進來。

“郎君,可了不得了。霍洵美的小妾跟女兒打起來了!”

霍洵美還有小妾?

玉姝色容一滯。他守完妻孝納的妾,還是有妻又有妾?玉姝當機立斷摟緊阿豹,說道:“走!看看去。”

老易和樓弼對視一眼,攔阻道:“郎君,您就在這吃茶吃點心多好。膽敢在外面跟嫡女打架的小妾,甭管有理沒理,准成撈不着什麼好處。等她回去,要麼被發賣,要麼打一頓。您還是別看了吧,看多了礙眼!”

老易說話的當兒,玉姝已經站起身邁步往門口走了。

“我不下去,就在上邊瞧瞧熱鬧。”在赤烏湯餅店,玉姝見過霍盈。雖然當時霍盈帶着冪籬,可看她做派不像是能在外面跟小妾吵起來的人。更何況,霍盈不顧及自己的臉面,也得顧及着點霍洵美的。興許是霍洵美的小妾不安分?玉姝對霍洵美小妾的好奇心驅動着她急不可耐的推門走了出去。

老易無奈的嘆口氣,跟同樣無奈的樓弼緊隨其後,出了雅間門口。

蓮童低聲和玉姝講述方才他在下面看到的情景。

蓮童由人帶着,去給他阿娘挑選頭面。霍盈離他不遠,手裡拿着支白玉蘭翡翠簪,與紅袖參詳。她倆正商量着再配一對金鑲玉的耳環。秋娘和婢子茶花走了進來。由於秋娘也帶着冪籬,一時間,她沒認出霍盈。但她打眼兒就瞅見霍盈手上的白玉蘭翡翠簪了。秋娘覺得那支簪子清新淡雅,恰巧是霍洵美欣賞的。秋娘就問胡姬,有沒有一樣的,或是類似的也行。

紅袖認出從秋娘的聲音認出她就是霍洵美進來極為寵愛的姬妾。心想,姬妾哪配和娘子用一樣的發簪,便賭氣與胡姬說:“就算有也不賣她!”

秋娘立刻曉悟面前這位就是霍洵美的嫡女霍盈。她俯身向霍盈賠禮的當兒,茶花不依不饒的梗着脖子跟紅袖吵上了。

自打霍洵美來到京都,陪伴在他身邊的美姬走馬燈似得換了一個有一個。霍盈覺得她母親的家在京都,霍洵美到在京都理應收斂一些。可哪有女兒教訓父親的道理,霍盈有話只能憋在心裡。

秋娘的婢女不懂事,倒是給了霍盈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她正好藉由這次機會,把秋娘掃出折柳別院。

紅袖與霍盈主僕多年,一個眼神兒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紅袖也就更加有恃無恐的跟茶花大吵,如此,就能給秋娘多按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

秋娘有心避開霍盈,不與她起爭執,奈何茶花是個暴脾氣,她本意是忠心護主,卻沒想到經她一鬧,給秋娘惹出更多禍事。

來往沈宏閣的客人大多是官宦貴戚的親眷,是以,沈宏閣請來漢話流利的胡姬招呼客人。這也算是沈宏閣的一大特色。她們從紅袖的隻言片語中得知秋娘是妾,霍盈是嫡女。她們就算嘴上不說,心裡都是偏幫霍盈的。

沈宏到了樓下,隨意問個胡姬就曉得個中情由。沈宏做生意有一套,可遇上這種婢女吵嘴的戲碼,頭都大了。

再則,這又是家事,局外人不能妄下論斷,也不能偏幫哪個。沈宏便與霍盈說兩句好話,再去和秋娘說兩句好話。歷來清官難斷家務事。沈宏不敢明目張胆的幫她二人其中任何一個,只得不疼不癢的說些車軲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