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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到這一男一女這兩名年輕人的時候,這兩名年輕人也看見了他。

三名年輕人的目光,就這樣穿過晚霞相逢。

又不知為什麼,王驚夢覺得這兩個人看見自己的時候,又有些高興,但又有些失望。

這些情緒讓他又不覺得疏遠,他想到了顧離人的青衫,想着便只有一種可能,這兩人應該來自師門。

所以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看着這兩名走來的年輕人,直接問道:“你們是巴山劍場中人?”

少女有些意外,點了點頭,“我是嫣心蘭,他是林煮酒,你是王驚夢?”

王驚夢也點了點頭。

在他還沒有再說什麼之前,林煮酒卻是看着他,認真的問了一句,“如何證明你是王驚夢?”

王驚夢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但如果他也問對方,如何證明他們是巴山劍場的人,他就覺得很沒有意思。

所以他想了想,直接出了一劍。

這二十餘日無數的劍招在他腦海裡面盤旋,按照此時林煮酒站立在他身前的位置,他便很自然的用了其中的一劍。

這一劍刺出,他的真元很順暢自然的順着劍身流淌出去,雖然是第一次施展這一招,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練習了無數次一般熟練。

他的一劍刺向林煮酒的胸口,但是劍身上流淌出來的劍氣,卻是如數片風中的白羽一般,飄然落向林煮酒身體其餘各處。

嫣心蘭安靜的看着王驚夢出劍。

其實遠遠的走來,看見灰頭土臉般站立在石柱間的王驚夢時,她就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只是顧離人對王驚夢評價太高,她和林煮酒都是年輕人心性,心中自然有些不服。

而且就是因為顧離人評價太高,她和林煮酒腦海之中下意識的認為自己見到的應該是一個帶着光輝的驚艷天才,而不是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存在。

林煮酒顯然是和她一樣的想法,所以便會說那一句話。

只是王驚夢什麼都不說,直接出這樣一劍,卻讓她的眼睛裡出現了一點星辰般的亮光。

只是這樣直接平靜一劍,她便感覺到了王驚夢的不同。

而看到這一劍劍意的形成,她的眼睛裡便開始出現真正驚艷的光芒。

驚艷不在於她和林煮酒無法阻擋這一劍,而是因為這一劍除了少了殺意之外,其餘一切都可以用完美來形容。

她知道顧離人收王驚夢為弟子並沒有多少時日,而且他收徒之後並沒有留在王驚夢的身邊教導,而是返回了巴山劍場。

她覺得哪怕是師長絡那樣的天賦,都不可能施展得出這樣的一劍。

更何況這一劍不是徒有虛表,而是帶着真正的力量。

王驚夢的真元修為進境的速度,也遠遠超出了她想象的極限。

林煮酒睜大了眼睛。

他和嫣心蘭同樣的心情。

這一劍讓他心中的失望蕩然無存,他的精神也迅速提振起來,就像連續長途跋涉的風塵,從內而外的迅速被洗去。

他也出劍。

一劍就像是塞外的風雪,朝着王驚夢的劍意迎去。

很自然的,在林煮酒這道劍意起時,王驚夢的腦海之中就已經出現了那三十二劍之中的一劍。

沒有任何的猶豫,順從心意,他的劍勢瞬間變化,用出了這一劍。

叮的一聲震響,然後是一聲裂響。

林煮酒往後退了一步,他沒有再出劍。

他的目光落向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袖上出現了一道裂口。

他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正在收劍的王驚夢。

王驚夢的真元修為比他要差許多,所以方才這一劍,他已經刻意的收斂了自己的力量,然而一劍被這樣逼退,被斬裂衣袖,這樣的對手,甚至不存在他的想象里。

王驚夢平靜的看着林煮酒和嫣心蘭。

此時不知為何,他沒有被林煮酒的目光吸引,他更多注意到的是嫣心蘭眼中的情緒變化。

他覺得嫣心蘭的情緒很古怪。

似乎很感動,很欣慰,但更多的是悲傷。

“顧師叔說的很對,他是天下第一,他收的徒弟,在用劍方面,自然也是天下第一。”林煮酒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王驚夢微躬身認真行禮。

這很正式。

但必須正式,這是他作為師兄,第一次和未見過的師弟見面。

王驚夢皺了皺眉頭,他沒有馬上回禮,因為他覺得很古怪,他從林煮酒的身上也感到了和嫣心蘭一樣的情緒,只是林煮酒壓抑得比較深而已。

“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看着林煮酒,認真的問道。

林煮酒和嫣心蘭也沒有馬上回答。

他們都覺得需要緩一緩。

數千里路,他們趕得太急,而見到王驚夢的出劍,確定王驚夢便是顧離人說的那種人,他們悲喜交加,便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們並非怕王驚夢難以承受,而是他們身體里壓抑着的疲倦和悲傷,在此時徹底釋放了出來。

哪怕是林煮酒,他都覺得自己需要時間緩和,他都很難開口說出那句話。

顧離人在他們的心中,不只是那個和余左池一起將巴山劍場的聲譽帶到無與倫比地步的師叔。

“你剛才的劍招,是顧師叔教你的?”嫣心蘭坐了下來,因為這時林煮酒已經坐了下來。

林煮酒取出了水囊,只是他的水囊里裝着的不是水,而是烈酒。

“你的這兩劍很特別,和我們巴山劍場里的劍經中的劍招很不一樣。”嫣心蘭隨手取來些枯枝,很自然的開始用火石生火。

王驚夢點了點頭,他點了點身邊那些石柱,道:“不是他教我的,是他讓我到這裡來,我通過這裡的劍痕學的。”

林煮酒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有些慘淡,但他忍不住便仰頭將水囊之中的酒往口中倒去。

他猛灌了一口酒,酒香四溢。

“顧師叔死了。”火焰漸漸燃起,看着跳躍的火光,嫣心蘭加了點乾柴,然後慢慢的說道。

王驚夢一直在安靜的看着她和林煮酒,此時他突然僵了僵,隔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慢慢的問道:“他怎麼會死,他不是天下第一劍師么?”

“雙拳難敵四手這種事情,終究存在。”林煮酒又灌了一口酒,然後慢慢說道:“尤其當別人動用了足夠的代價。”

王驚夢沉默下來。

他的情緒讓林煮酒和嫣心蘭很意外。

在他們想來,王驚夢或許會很難接受,只是王驚夢似乎很平靜的就接受了這個消息。

“是誰殺的他?”

沉默了片刻之後,王驚夢問道。

“不知道。”林煮酒說道:“至少現在還沒有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