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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笑騎着空影,一次空間跳躍後,卻是墜入了赤壁城南邊的廢城區中,空影被突至的強大力量干涉,從空中摔落。

“嘭”的一聲,空影又一次砸進地坑,塵埃四起,和第一次降落中州時何其相似。

“哪個混蛋又陰本大爺!”憤怒的空影從坑中狼狽地爬出,就算已經極力降低撞地前的速度,但這次摔得依舊不輕,背上的古天笑被高高彈起,“砰”的一下撞倒了破舊的石房,連帶着牆石拖出一大條長痕,還好是三更半夜,又處於廢舊區的邊緣地,倒是沒有砸到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只是為安全期間,空影還是設下了一個隔音法陣。

古天笑艱難地站起身,所幸大部分衝擊力都被空影所承受,他又披着暗影斗篷,否則光是空間通道突然淆亂的壓迫力就夠他化成塵埃了。

“空影,你沒事吧?”古天笑望向憤怒的空影問道。

“沒事,本大爺怎麼會有事,要不是本大爺還未完全恢復境界,本大爺現在就去挑了那個背後下陰手的傢伙。”空影蹬了蹬蹄子,看了看自己的周身,確認沒有破相後,一臉不服的表情。

“這次真是謝謝你了,空影。”古天笑看着空影沒事,放下心來,他緩緩靠向背後的斷牆,抬起頭看向漆黑的夜空。

“謝本大爺?”空影不屑地轉過頭、“有什麼好謝!本大爺也是有職業操守的人,既然背着你,就一定會讓你安然落地。”

“呵呵,空影,我不是說這個,”古天笑指着面具輕笑道:“我是說這七罪覆,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出於何意而給我面具,但還是謝謝你,讓我這次能心意通達,還收服了七罪的第一位御柱。”

空影轉過身,看着這個他名義上的主人,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對這個小主人越來越有興趣了,尤其是戴上七罪覆後,還能保持理智到現在,更完成了被稱為“神族最難儀式”的七罪密約。

“那都是你自己的能耐,”空影看着古天笑說道,“本大爺倒是沒想到你能承受面具之力。”

古天笑苦笑一聲,伸手摸着七罪覆說道:”差不多極限啦,所以,在我拿下面具前最後問你一個問題,空影,你跟這個面具是有故事的吧?”

空影豎起棱眼直直看向古天笑,沉默了半刻後,冷冷地說道:“你現在還是太弱,等你真正成為強者時,我空影就算跪着,也會求你聽完我的故事。”

“好啊,空影,那就這樣說定了。”古天笑站起身,用力扯着面具,瞬間,漆黑凝質的魔氣洶湧翻騰,從面具中溢出沖向古天笑的經脈氣海中。

“拿下面具,或許真的會死哦。”空影看到這一幕又冷冷地說道。

“死不了的,”古天笑強忍着魔氣肆虐的痛苦笑着說道,“你回福地吧,空影,接下來我自會處理。”

空影斜眼瞄了稍遠處的陰影一眼,接着又看向古天笑。

“快點變強吧,我的主人喲,本大爺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那破書里。”

隨即,空影消失在了原地,古天笑手撫面具,卻是背過了身子。

“出來吧。”面具下依舊是沙啞的聲音。

遠處陰影中緩緩走出一中年男子,正是此地許氏工坊的執事許嵩。

“奎木使座下信使許嵩拜見魔使大人。”許嵩走到古天笑跟前低頭恭敬說道。

奎木使...古天笑不清楚魔族在中州的情況,也不知道許嵩所說的是空影口中的神族還是魔族。

“本座遇上了點麻煩,很快就會有中州的修士來搜查這裡,許信使,知道怎麼做吧。”

許嵩心中也是驚異萬分,這個只有二境修為的面具男子,身上卻散發著比奎木使還要濃郁的魔氣,但若不是靠近,他先前根本感覺不到。而且,剛才明明還有一股強大到令他顫慄的氣息存在,現在竟是無影無蹤。

“大人請放心,這片廢墟已是赤壁城凡人區的外圍,平時執勤的修士只要塞點好處,還是可以當什麼都沒看到的。”

許嵩對魔族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自從接受魔染以來,一直只是按奎木使的吩咐辦事,但也在隻言片語中了解到魔族之中也有魔子的存在,不,奎木使都是自稱神使或神子,魔族只是他們中州這邊習慣的稱呼。

“你下去吧,吩咐所有人不許靠近。”古天笑擺了擺手,多說無益,也更容易漏出馬腳,更何況他已經快抑制不住面具的侵蝕。

“是,屬下告退。”許嵩快步退去,這片荒廢的地方又只剩下了古天笑一人。

七罪覆就像是在他的臉上生了根,越是撕扯就越能感到其中的韌勁,魔氣也越發在他的經脈中肆虐。

久違的痛感啊,古天笑感受着體內的暴動不痛反笑,呵呵,六歲那年第一次嘗試這種痛苦,倒是硬挺了過來,但之後每次都是怕得要命,因為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後才會更加恐懼,什麼風輕雲淡習慣痛楚的說法,都是騙人的謊言。就像現在,他一點也不想這般再來一次,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只能熬着痛更用力地撕扯麵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還是吼了出來,在這漆黑的夜晚,猶如鬼哭狼嚎。

“嗞嗞嗞嗞”臉皮和面具的摩擦發出滲人的響聲,他那的百般磨礪的經脈又臨近爆裂的邊緣,手腳皮膚已裂開血口,隨着他的翻滾導致全身血污。

“啊啊啊啊啊啊!”古天笑又大吼一聲竭力撕扯,終於,“嚓”的一聲鈍響,他艱難地扯下了面具。隨即,七罪覆自動躍入了他的心內虛空,消失於星陣的主星之內,他的長髮慢慢復原變短,全身黑衣消失,渾身只剩下單薄的內襯衣褲,滿身血污,七竅流血,他竟是連一絲靈力都無法運行。

還好,經脈沒有斷裂呢,古天笑苦笑一聲,總算是撿回一條小命。在體內洶湧的魔氣隨着七罪覆的隱去也逐漸停下肆虐,卻是一股腦兒沖入了他的神廷。

神庭穴,屬於人體督脈,在腦門前額中心處,在遠古神道,被認為是人體小神廷的入口,也是遠古神道修鍊的中心所在。現在的中土神州很少有人修鍊小神廷,兵家能算一個,他們鬥法時憑依的英靈戰神,就會將一縷神引蘊養在神廷之中。同心內虛空一樣,神廷同樣無法被外人察覺。

古天笑沒有修鍊過神廷,在凶暴的魔氣貫入後,和公孫靜同樣,瞬間神智模糊,不省人事,瞪着雙眼仰天而卧。

良久之後,天空開始微亮,古天笑終於醒轉過來,全身魔氣已經全部融匯於神廷,但依舊頭痛欲裂,四肢無力。

他睜開眼打量四周,許嵩果然聽話,一直都沒有人靠近,只是之前空影設下的隔音陣法已經散去,他開始聽到四周漸漸嘈雜起來的聲音,大概許嵩察覺不到隔音法陣後,以為他這個神使已經離去了。

許氏工坊的開工很早,那些和殭屍差不多的工人已經四處晃蕩,工坊給他們的食物放在一條貼牆的橫槽里,那些工人就趴在那裡像豬一樣進食。比起幾年前,這裡的人倒反而更多了,也不用再去刨食臭水溝,大概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天堂般的地方了。

現在的古天笑思維有些混亂,有先前魔氣衝擊神廷的影響,也有七罪覆留下的海量信息的衝擊。

七罪覆不知道是遠古哪位大神打造的,它在當時的神洲大地四處輾轉。其中有各種秘法儀式的烙印,也有歷任持有者一些強烈念頭的烙印。天笑從面具中看到了很多精彩的人生片段,有戴上面具後只為私慾活着的惡魔,有戴着面具無敵天下的豪傑,也有依靠着面具稱霸一方的君王,更多的是戴上面具後就被面具控制的傀儡,但不管是哪種,這些人最終都成為了七罪覆的養料。

當面具持有者的意志不再能制衡面具的意識時就會被其吞噬,就像這些豪傑和霸主,他們在追求的過程中往往能一往無前,但到了終點後卻會發現太多的事與願違,最終沉淪其中。天笑看着這些人生片段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他心中那份美好的藍圖,那份關於天下的願景,先不說有沒有機會實現,但就算實現了,最終是不是仍是鏡花水月一場。至少在七罪覆的歷史中,不乏開國立朝的君主,不缺安置天下的能臣,但天下還是這片天下,黑暗依舊與光明並存,無論是神道信仰、儒道教化還是仙道無為,都無法平衡所有人的欲求,就像七罪覆的七宗罪欲,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如此黑耀燦爛。

天笑想到了他的老師洛音千羽,他不明白她從前為什麼會帶他看那麼多真實的醜陋,他本以為洛音老師會跟他一樣有着對天下那份美好的願景,但現在,他有太多的理由去質疑她的所作所為,包括他身上正在發生的一切,他很怕自己其實只是洛音千羽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洛音老師,你那晚為什麼要問我那樣的問題呢?

天笑默默的收攏心思,他知道他想的太多了,以他這樣的精神狀況,下次若戴上七罪覆,必是毀滅之時。他感受着身上的痛楚,經脈還在不停的收張,身體表面的傷口雖已癒合,卻依舊敏感如斯,清風吹過都能感到陣陣痛楚。

而且馬上,他發現他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