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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命運總是如此可悲可笑

坐在方解面前的人,方解似乎沒有見過。

在昏昏沉沉中醒來的時候,方解所處的位置一點都不熟悉。這裡不是他租下的那個鋪子,不是散金候府,也不是演武院的宿舍。他睜開眼的一瞬,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臉色陰沉的陌生人。然後看到的是這人身上那件顏色很鮮艷的飛魚袍,他想抬起手揉一揉疼痛欲裂的額頭,卻胳膊根本抬不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於是看到了身上拇指粗的鐵鏈。

方解下意識的咬了一下舌尖,然後確定這不是做夢。

右臂上的疼痛還在,胸口上的疼痛也在,只是身上那身演武院的院服不時候被扒掉,現在只剩下一套白色的衣褲。鐵鏈很粗很牢固,兩頭固定在石床上,雖然勒的不算很緊,但方解絕對不可能掙脫出來。

坐在他面前這個人方解沒有見過,雖然這身飛魚袍方解很熟悉。方解見過羅蔚然,見過侯文極,這個缺了一條胳膊臉色很冷的傢伙,方解依稀覺着有些熟悉感,但卻想不起來這熟悉感是源自記憶中何處。

這是一間石室,光線很暗。若不是屋子裡點着油燈的話,肯定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石室里也很空曠,除了這一張石床和旁邊的椅子之外,唯一的裝飾品就是牆壁掛滿了的刑具,各式各樣。

方解坐不起來,他被鐵鏈鎖在石床上只能躺着。所以他要想看到身側的人,腦袋必須扭向一側。這個動作持續太長的話,脖子會很酸痛。

“很詫異?”

坐在方解身邊的獨臂男人見他醒了,等方解適應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方解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事,隨機感覺有些可笑。被教授墨萬物帶去了半月山,一開始他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比試。順便避暑,還能嘗嘗墨萬物所說的鮮美的六腮魚,過程一定很輕鬆。他把這當做一次出遊,前世在學校的時候也經常有這樣的活動。

他吃到了六腮魚,確實很美味。

半月山裡也確實很涼快,沒有一絲暑氣。

在吃過六腮魚之後不久,方解這個比試一點兒都不輕鬆了。他靠近袁成師那些人駐紮的地方,少了十個學生,於是悄無聲息的遁走,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劉爽和馬麗蓮他們。而當他到達的時候,劉爽已經死了。

方解看到了那個佛宗的年輕僧人的時候,才醒悟原來這場比試根本就是個陰謀罷了。在那個時候方解的憤怒難以抑制,何止是因為墨萬物而生氣?何止是因為那些學生無辜之死而生氣?何止是見到塵涯而生氣?

這種憤怒,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這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選擇信任除了沐小腰他們之外的人,他也覺着他信任的人真的值得信任。甚至,他對大犬和沐小腰沉傾扇他們都不曾完全信任,因為他確定他們一定瞞着。所以他才會憤怒的如此強烈,或許,他只是在恨會如此白痴,竟然選擇了幾個根本就不熟悉的人。

他在馬麗蓮的懷裡昏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樣一間石室中。方解雖然頭痛欲裂雖然還有些迷糊,但他能猜到這是地方。聽到那個男人問問題,他沒有再去看那個飛魚袍,而是有些專註的打量着他靠着這一側牆壁上的那些刑具,雖然光線很昏暗,但方解能看清那些刑具上哪怕很細小的零件。

過了好一會兒,方解才搖了搖頭沒詫異的。”

停頓了一下,方解看着頭頂正上方問道可以給我點水喝嗎?當然,如果你能給我些吃的,我也不會拒絕。”

“沒問題。”

身穿飛魚袍的獨臂男人站起來,微笑着對方解說道現在你還沒到死的時候,所以水和食物都會給你。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幫你打開鎖鏈。”

“別客氣”

方解微笑道這樣挺好,最起碼能讓我冷靜。”

“不得不說……你讓我很佩服。”

獨臂男人微微嘆了口氣道;“若是換做是我,前一刻還是大隋百年來第二個天才,是陛下讚許推崇的青年才俊,是演武院頭名。下一刻,被人打沒了半條命還被鐵鏈鎖住,關在一個不是地方的石室里。我一定會很瘋狂,瘋狂到無法自制。”

方解笑了笑道請你幫我胸前的鐵鏈稍微往左側挪開一寸,行嗎不跳字。

獨臂男人愣了一下,沒有拒絕。他將鎖鏈挪開後問道為?”

“壓着傷口,有些不舒服。”

方解說謝謝,再見。”

獨臂男人怔了許久,然後轉身走出石室,再也沒和方解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看。他出了門之後推開一道手臂粗的鐵柵欄門,走過一條十幾米長的黑暗的過道,出來的時候還是一間石室,但很大很明亮。窗子外面透着陽光,而不是之前那間石室如地獄般的陰冷黑暗。

“樣,他醒了?”

“醒了?”

“沒哭沒鬧沒掙扎?”

“沒有”

“他是個聰明人”

問獨臂男人話的人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用很嚴肅的語氣吩咐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對他用刑,如果讓我有人動了他休怪我無情。另外,如果卓來……你告訴他,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沒有辦法阻止。還有,如果演武院有人來,不要阻止來人去見方解。”

“方解的同伴,先不要動。散金候府外面布置人手,只要他們不出長安城就不要驚擾。”

“沐千戶呢?”

獨臂男人問。

“我會調她出去公幹,等她之後,這事兒應該就有定論了。”

發話吩咐的人也身穿飛魚袍,頭戴梁冠,但他的飛魚袍和獨臂男人的略有不同,這身衣服,大內侍衛處只有兩個人有資格穿。一個是羅蔚然,一個是他……侯文極。

“鎮撫使……”

獨臂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後問道我不明白,既然這是陛下和周院長的意思,為還要對方解這麼客氣?以咱們情衙問案的手段,沒幾個人能保住秘密。”

“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

侯文極笑了笑,轉身往外走按我說的去做,如果方解必死無疑,在他死之前也要讓他盡量活的舒服些。”

“我了。”

獨臂男人點了點頭,態度恭謙。

……

……

嘭!

一聲巨響之後,珍貴的金絲楠木的桌子被砸了個粉碎。飛揚的木屑和桌子上的激蕩的到處都是,甚至有不少掉落在桌子對面那個老者身上。茶杯飛起來之后里面微燙的茶水潑出來,也全都灑在那老者身上。但他卻好像並不生氣,也沒有一點反應。

他是大隋身份最尊貴的幾個人之一,他是大隋演武院的院長。自從他坐了院長以來,還沒有敢砸他的桌子指着他的鼻子質問。

但是今天,他承受的不只是木屑茶水還有無盡的憤怒。

“給我一個理由!”

一拳砸爛了周院長桌子的是女教授丘余,因為激動憤怒,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向外凸出,所以顯得格外詭異。她的表情猙獰無比,誰也不敢確定她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殺人。而此時站在周院長房間外面的幾個人,包括教授言卿和重傷被人攙扶着的墨萬物,誰都不敢推開門去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