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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章飯已做好快來吃吧

“根據探子報回來的消息,若是順利的話,最快正月之前朝廷大軍就會攻打襄城。不知道為什麼,李遠山的人馬怎麼敗退的這麼快。”

卓布衣將飛魚袍打探來的消息整理了一下,臉上卻沒有一點輕鬆:“我總覺得朝廷大軍的進度太順利了些,李遠山在河西道山南道山東道總計布置了百萬大軍,和朝廷人馬兵力基本相當,就算朝廷大軍的裝備要更好,就算有二十幾萬戰兵開路,也不至於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吧。李遠山在山東道經營了二十年,在整個西北也布置了近三年,怎麼會這樣不堪?”

“朝廷大軍平叛順利是好事,卓先生怎麼還不開心?”

陸封侯撥弄着爐火笑了笑:“我倒是覺着有些慢,百多萬jing銳西征,李遠山麾下那些兵根本就不算兵,打這樣的對手,應該摧枯拉朽一般才對。打了幾個月還沒打到襄城,怎麼就算快了?”

“李遠山的兵確實大部分算不上jing銳,可朝廷那邊一百多萬人馬有百萬是驍勇,比起李遠山的兵,說起來除了在武器裝備上好些其他也沒什麼了。河西道叛將石磊是李遠山麾下七虎將排名第一的人物,李遠山盛讚其有大將之風,這樣的人,手裡握着近五十萬大軍,竟是一場勝仗沒打過,不奇怪?”

卓布衣皺眉道。

方解將飛魚袍帶回來的消息重新看了一遍,臉sè有些凝重:“從消息上看,石磊雖然沒有贏下一場,但每一戰都打的很激烈,朝廷大軍其實勝的不輕易。清台山一戰,叛軍損兵萬,朝廷大軍也損了四萬人馬,逼着石磊向後退了五十里。恆源一戰,石磊損兵四萬,朝廷驍勇損兵五萬,人數上竟是朝廷損失的大些,但因為朝廷大軍連番進攻,石磊不得不退守羊角山。”

“羊角山一戰再敗,石磊回兵守棲霞關,朝廷大軍用了十幾i才攻破關口,損失上萬人,叛軍損失也有五千。棲霞關破後,石磊帶着人馬再退,到羅陽河西岸布防。羅陽河水道太窄也不太深,朝廷水師大船上不來,只能架設浮橋強渡。損了兩萬人才過了河,叛軍又退魏城。魏城是河西道道治所在,城牆高大加固,朝廷大軍圍困魏城一月有餘,最後是將全軍的拋石車都調集了過來,硬是轟掉了魏城一個城角才攻進去。”

“接連大戰,石磊的人損失了超過五成,朝廷大軍的損失也在十五萬左右,死的多是驍勇。魏城是襄城東北屏障,魏城一破再無險要,一馬平川的地勢叛軍更攔不住朝廷大軍,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大軍距離襄城不過四百里,如果石磊守不住天健山,現在朝廷大軍已經雲集在襄城外面了。”

“相對來說,倒是山南道的叛將賀若雄敗退的更快。右前衛大將軍夏侯弼只帶着一衛戰兵再加上八萬驍勇,就把山南道滌盪了一遍,叛將一觸即潰,幾乎沒有形成什麼強有力的防禦,賀若雄已經帶着殘兵退入山東道東北設防,再退一步的話,距離襄城也不遠了。”

“還有殷破山,那次大敗之後殷破山損失了一小半的兵力,帶着殘兵在芒碭山南邊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就開始後撤,已經退過了芒碭山在寧遠,蓬閣,術業一線布防,抵抗羅耀的左前衛。殷破山的防線,距離襄州同樣不足四百里。”

方解在紙上大概畫了一下態勢:“夏侯弼在東北,陛下的大軍在正東,羅耀的左前衛在西南,已經形成了三面合圍。叛軍全面收縮在千里之內,石磊的兵力損失了一半,賀若雄的兵力損失了一半,殷破山的兵力損失了一半……”

說完這句,方解的眉頭逐漸皺的深了起來。

“這些數字只有歸攏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顯得這樣巧合。”

卓布衣嘆道:“又或許,根本不是巧合……賀若雄的防線距離襄州不足四百里,石磊的防線若是還沒有被攻破的話,距離襄州也大概在四百里,殷破山的防線,還是四百里。如果這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故意布置出來的。”

方解轉頭看向孫開道:“先生怎麼看?”

孫開道嘆了口氣:“將軍,還記得西征大軍是怎麼敗的嗎?”

方解一怔,臉sè越發的凝重起來:“朝廷大軍一開始出青峽攻入滿都旗,滿都拉圖的人馬也是邊戰邊退,一直退出去兩千里。朝廷大軍一路打一路勝,很快就控制了滿都旗全境。就在西征大軍所有人以為就這樣輕易簡單取勝的時候,李遠山將防線鬆開一個口子,放蒙元狼騎進來從背後突襲,西征大軍瞬間崩潰。”

他說完這句話,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一樣嗎?”

孫開道問。

他不等別人回答,再次嘆了口氣道:“一樣啊……”

卓布衣皺眉:“孫先生的意思是,石磊的屢戰屢敗也好,賀若雄的一潰千里也好,甚至殷破山的敗退都是已經安排好的誘餌,目的就是引誘朝廷大軍不斷的西進,讓朝廷大軍沒有停下來的心思?然後李遠山安排了什麼兇狠的殺招,就在這千里範圍之內,會是什麼?”

“我不知道。”

孫開道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如果朝廷大軍沒人注意到這一點,那百萬人馬這次只怕又危險了。石磊那邊的接連硬仗是做戲,賀若雄的潰敗是做戲,或許連將軍親身參與進去的殷破山之敗,也是做戲……目的,自然只有一個。”

卓布衣一驚:“皇帝?!”

……

……

孫開道接過方解遞給他的茶,然後蜷縮在火爐旁邊:“雖然相隔還不到一千八百里,可氣候差的太遠了。屬下在芒碭山那邊從沒覺着這樣冷過,在家裡的時候雖然也覺着冬天難熬,可最起碼還扛得住。到了樊固我才知道什麼叫抵擋不住的嚴寒。屬下現在懷疑,要是離開這爐子一炷香沒準就得凍死。”

方解笑了笑:“你這身子也太畏寒了些,看來得教你些拳腳功夫,雖然你現在學稍微晚了些,可最起碼能讓身子骨硬朗起來。”

“屬下這是老毛病了,年少的時候,有一次冬天和幾個年紀相仿的朋友一塊去湖邊玩,湖已經結冰,玩的正盡興的時候,屬下卻踩碎了冰面墜了進去。當時真真是嚇壞了,不斷的喊着人來救我。那些人也都嚇壞了,有人試着過來,可看着冰窟窿不敢靠的太近。後來他們全都跑了,只丟下我一個人在刺骨的水裡掙扎。若不是一隊路過的行商看見,只怕屬下連十歲都活不到。”

“自此之後,屬下便有了這畏寒的毛病。天氣稍微冷一下,就得換上棉服。可樊固這冷,不是棉服可以抵擋的。”

方解將自己的大氅蓋在孫開道身上,在對面坐下來後將爐火撥弄的更歡了些。

“我在京城認識一個老前輩,不但修為驚人在醫道上也極有造詣,若是有機會,我去跟他求個方子。”

“多謝將軍。”

孫開道垂首致謝,然後看着方解問:“屬下有件事,一直想問,卻不敢。”

“問吧,此間有沒有旁人。”

方解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將軍以為,大隋未來如何?”

這一問,方解竟是不好回答。

孫開道料到方解不會回答,所以自顧自說道:“屬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依屬下來看,西北平叛不容易,就算皇帝運籌帷幄,李遠山的一切算計都瞞不住皇帝的眼睛,可畢竟身邊還有一個羅耀虎視眈眈。李遠山和朝廷大軍拼個你死我活,羅耀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一旦羅耀豎起反旗,這次西征的大軍能活着回去多少人?”

“若是不幸……陛下崩於西北,太子年幼,輔臣專權,朝綱大亂。羅耀揮軍東進,還有誰能擋得住他?天下勢必大亂,東楚雖然積弱,但富甲天下,頃刻之間就能許以厚利而招募數十萬人馬,就算東楚攻不破大隋東邊的邊軍防線,但勢必牽扯大批兵力。北地的蠻子數十部族早就對大隋有積怨,自然也不會放過機會。再說……蒙元大汗蒙哥,論眼界魄力,未見得比不得當今陛下。”

“若天下分崩,將軍何去何從?”

這句話,問的很直接。

方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屬下看來,原天下之亂已經不可阻擋。大隋雖然百年強盛,可因為重武輕,以至於外臣實力太強而不好控制。當初太祖立國,告誡皇室子孫不要忘了以武立國的根本,結果致使十衛大將軍手裡的權利太重,重到竟是連各道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都彈壓不住,不出亂子才是怪事。陛下是不世出的明君,奈何偏偏趕上這個時候……一旦御駕在西北有什麼意外,到時候想分一杯羹的絕不止羅耀一人。”

“重武沒錯,但看的太重反而出現了弊端。百年積弊,一朝爆發,這個時候陛下就算察覺到了根本,也沒有辦法阻止了。因為要想治亂,靠的還是武將而不是官。武將的權勢越大,實則越亂,此局……無解。”

“將軍乃是人傑,應該知道屬下所言不虛。所以屬下懇請將軍早作打算,不然,只怕泯然眾生矣。”

見方解沒有反駁,孫開道正sè道:“依屬下看來,現在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朝廷,都必須擴充實力了。西北的亂匪很多,想要招募兵甲也不算太難,但這些人,不堪大用。狼u山上四萬jing銳一萬寒騎,若是將軍能握在自己手心,便是天下分崩又有何擔憂?”

“就算不為以後打算,將軍難道以為,憑山字營和陽字營五千人馬,就能擋得住蒙元蠻子二十萬大軍西歸?”

方解依然不語,臉sè平靜。

孫開道底氣足了些,壓低聲音道:“成大事而不拘小節,將軍三思……屬下以為,後天是正月十五,將軍派人請謀大人等一幹將領來樊固賞月飲酒,擺下宴席,謀大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方解眉頭一皺,眼神閃過一絲冷意。

就在這時候,忽然外面有親兵求進。等人進來方解問什麼事,親兵說自狼u山上來了人求見將軍。方解叫那人進來,見是謀良弼身邊的親兵隊正。

這隊正對方解抱拳行禮道:“後天便是正月十五,謀大人想請將軍赴山寨一敘,已經備下酒席,只等將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