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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大鱷

這是方解打過的最費腦筋的一場仗。

自他領兵以來,面對無數的敵人。這些敵人當中不乏強者,可無論之前的任何一場戰爭任何一個敵人,都不能和現在的情況相提並論。哪怕是面對蒙元大汗闊克台蒙哥的時候,方解都沒有這樣費心過。

因為,對敵人不了解。

戰場上可以使用的明面上的策略,方解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但這個世界裡的戰爭從來就不是單純的戰爭,有些時候一個人就能左右戰局。比如,萬星辰如果願意的話,就可以隨隨便便將敵人的首領幹掉。

當然,大隋立國的時候他也是這麼乾的。

當年大隋太祖皇帝楊堅起兵反鄭,鄭國皇帝身邊也是高手如雲。萬星辰一個人一把劍,非但保了楊堅幾十年平安甚至一間讓所有地方的江湖客喪膽。後來楊堅想擺脫通古書院的控制,又是萬星辰那一柄劍發揮了作用。

行不行?

不行一劍殺了。

方解現在的修為已經很強,雖然尚且不及當年的萬星辰,但在江湖上也好,戰場上也好,他都能佔據主動。但是現在面對的萊曼,是一個有大毅力大狠心把自己改造成了一個未知東西的人。

如果比敵人強大無數倍,當然可以無視敵人的優點缺點,直接殺過去就是了。也無需考慮什麼計策,無需費心什麼謀略。曾經有人說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一個笑話。

可是,現在不是這種情況。

這一戰非但關乎黑旗軍的成敗存亡,更關乎整個中原天下的生死存亡。萊曼可能真的要回到國內處理一些事,但是當他有機會殲滅黑旗軍主力然後進而繼續侵略中原,他也是不會放棄機會的。

第一場交手之後,黑旗軍稍稍佔優。

壞了萊曼火攻的計劃,毀了奧普魯人建造的攻城獸,然後還殲滅奧普魯軍隊一萬多人。

這一戰,打出了士氣。

之後幾天,風平浪靜。

方解站在城牆上,看着遠處那連綿不盡的營地。

從規模上來看,這次萊曼帶來的軍隊至少也在六十萬上下。方解猜測,萊曼甚至有可能原本是打算這六十萬大軍返回本土的,但是因為某些事改變了這個目的。這一仗如果萊曼覺得沒有什麼值得打下去的利益,或許也會帶着人馬撤走。

“主公”

廖生快步過來說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奧普魯人的水師果然帶着不少人馬想繞到咱們後面去截擊散金候的隊伍,不過在水路上被咱們的水師攔住了。洋人現在對咱們的水師不了解,所以低估了咱們的力量。段爭和鄭秋兩位將軍聯手擋住了洋人的艦隊,激戰之後,各退了十里左右還在對峙。”

“洋人艦隊運送的軍隊就近靠岸登陸,又被陳定南將軍的騎兵攔住。惡戰一場之後,洋人的軍隊撤回船上。”

方解點了點頭。

幸好,他考慮的足夠多。

散金候的隊伍都是步兵,而且極為疲乏,這種情況下如果突然遇襲,損失肯定小不了。看來萊曼也是一個對情報很重視的人,不然不會知道散金候隊伍的情況。洋人現在可能最不了解的,就是黑旗軍的水師實力。

之前在長江水路上,黑旗軍水師曾經和洋人的艦隊有過一次交鋒,但是那次在修行者的幫助下洋人全軍覆沒,所以沒有什麼情報送回去。而且那個時候萊曼還沒來,就算有情報也是送到修倫斯那裡。

這次多虧了水師,不然陳定南的騎兵未必趕得上。

聽到情報之後方解也算鬆了口氣,正面背面都要考慮到。而且還要提防着,萊曼轉身就走。

方解雖然和萊曼沒有見過,也沒有接觸,但他能猜想到萊曼是個什麼性格的人。如果戰事真的不利的話,萊曼拋棄這幾十萬精銳獨自回奧普魯也不是沒有可能。

相對來說,萊曼的選擇比方解還要多。

“長安城有消息過來嗎?”

方解問。

廖生有些跟不上方解的思路,稍顯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消息還是昨天的,驍騎校從長安城送過來的密信上只有幾個字……都統見了馬千戶。”

這個消息,方解昨天就知道了。

陳孝儒和馬麗蓮見過面了。

離開長安城的時候,方解曾經對陳孝儒說過,如果有一天事情出現極大變化的時候,他要去見馬麗蓮。只要陳孝儒去見了馬麗蓮,就說明長安城裡確實已經到了很關鍵的時候。

他沒有再說什麼,再次將視線看向奧普魯人大營那邊。

……

……

長安城

夫子廟

獨孤文秀很平靜的坐在這些人面前,這個密室裝修的風格很簡單粗暴,牆壁是銀子鑄成的,桌椅都是黃金的。就是這樣,這就足夠了。破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夫子廟裡面,竟然有這樣一處奢華之地。

獨孤文秀的椅子是單獨放在那些人對面的,那些人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的坐着,看起來就好像三堂會審的老爺們,而獨孤文秀就是那個被審問的犯人。他很清楚,自己坐在這也只不過是勉強走了進來,還沒有真真正正的了解這裡。

面前坐着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獨孤大人”

之前親切的和獨孤文秀打招呼的那個中年男人,在坐下來之後臉色就變得有些發寒。這個人說他自己也姓獨孤,但是獨孤文秀卻怎麼也沒有從腦子裡搜索出來,近二百年長安城裡有姓獨孤的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是,能坐在這裡的,怎麼可能簡單。

“說起來,也許你我之間還有些關係。”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似笑非笑的對獨孤文秀說道:“也許你在好奇,長安城裡有權有勢的,可沒有一家是姓獨孤的。我叫獨孤炳文,往前算二百多年也確實找不出獨孤家族的身影……據我所知你家是江南常樂郡的,三百六十年前,獨孤家族的一支旁系從北方遷徙到了江南,就定居在常樂郡。所以我才說,你跟我之間還是有些關係的。”

聽到這番話,獨孤文秀的臉色立刻變了變。

“鄭國後族?”

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正是”

獨孤炳文自豪的笑了笑:“所有人都以為咱們獨孤家族早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其實那只是家族處於保護自己的緣故故意做出來的樣子罷了。我現在給你透個底……曾經在楊易手下紅的發紫的裴衍你知道嗎?他們裴家祖上是咱們獨孤家族的奴才罷了。鄭國滅亡之前,家族的長輩就知道天下要變,為了保護家族的利益開始逐步退出朝堂……那個時候,家族故意做出來一些小小的犧牲,比如最後一個姓獨孤的皇后是被打入冷宮的,只有這樣,人們才會相信獨孤家族要完蛋了。”

他緩緩道:“但是獨孤家族幾百年積累下的東西,說完就能完?只不過是先輩主動退到了暗處罷了,這種事,沒幾個人能到這個層次知道。裴衍的先人之中有一個是咱們獨孤家族的管家,獨孤家族退出朝堂之後,開始全力栽培裴家,讓裴家的人逐漸進入朝堂,以至於二百多年後,裴家已經是長安城能排進前十的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