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裡，每次來的時候，你好像都沒什麼變化。”

薄天賜垂下眼瞼，“醫生說，讓我們多陪你說說話，很多植物人都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或許聽着聽着，就能醒來，可無論每次我說多少話，甚至蕭湛說多少話，你都不會醒……”

有的植物人，對外界的聲音、變化，或多或少會有那麼一點點反應。

姜小輕卻不會。

除了機器上的心跳起伏撥動，她就好像一具喪失了靈魂的空殼子，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會對任何事情有反應。

也是因此，醫生才覺得，姜小輕醒來的可能很小——

說實話，甚至沒有醫生覺得姜小輕能醒來。

尤其是最近，姜小輕的情況越來越差，大家都以為事情會惡化！

可誰料，在他們快要絕望的時候，姜小輕居然醒過來了？！

直到現在，薄天賜都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生怕一不留神夢醒了，眼前又是那個熟睡中，毫無反應的姐姐。

看着小心翼翼的薄天賜，姜小輕笑了笑，忽道：“把手伸過來。”

薄天賜疑惑，乖乖把雙手伸到姜小輕的跟前。

“啪。”

姜小輕不輕不重的打了他一下：“疼嗎？”

薄天賜一愣，隨即哭笑不得：“……有點。”

說完，他與姜小輕對視一眼，笑了。

會疼啊。

不是夢。

姐姐真的醒過來了，不用再擔心了。

這時候，蕭湛也買了一些吃的回來。

薄天賜便站起身：“那我也該走了。”

免得當了電燈泡。

其實誰都知道，姜小輕剛剛醒來，最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不是別人，只有蕭湛。

一開始，他們其實也怨過，要不是蕭湛的疏忽，姜小輕也不會被人抓到。

可是，看着蕭湛自我折磨的模樣，再大的怨，也都消了。

因為他們清楚，他們對蕭湛的怨，都不及蕭湛對他自己的怨。

這一年來，他們沒時間的時候，也都是蕭湛在照顧姜小輕，不離不棄。

蕭湛對姜小輕的感情，他們也很清楚。

因此，姜小輕剛醒來時，薄曜他們也好，姜舟他們也好，都沒有去過多的打擾，而是把時間留給了這兩人。

“我喂你。”蕭湛坐到了床邊。

姜小輕這一年都沒有動彈，身體並沒有恢復，拿東西，甚至下地走路這種事，對她來說都有些不適應。

之前也是，她想喝水，結果接過水杯的時候，沒拿穩，溫水把被子都打濕了。

“好。”姜小輕也沒有逞強，在蕭湛的投食下，一口口的吃下了白粥。

她看着蕭湛鬍子拉碴，眼裡充斥血絲的模樣，擔憂道：“你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蕭湛聞言，微微一頓。

“我……”

他張了張嘴，看着姜小輕，眼中有悲傷，有後怕，有慶幸。

這些複雜的感情交錯在一起，蕭湛的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這一年來，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做同樣一個夢……那是一個很長的夢，下一次永遠是上一次的後續。”

“什麼夢？”姜小輕心裡湧起一股異樣。

“夢裡是另一個世界……”

蕭湛盯着她看，聲音一抖：“一個……沒有你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