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村口小路分開，梁元福掏了兩包糖果給梁柏平兄妹帶回去，王婷舅叔三人從小路回去。

“阿嗲阿噠，您們快出來看啊，誰回來了！”一進院子，王婷立即嚷嚷，屋裡準備煮飯的二老，聽到樓下囡囡的聲音，笑了笑，梁山沒動，錢小鳳走了出來。

“四兒，回來了。”意見見到幾年不見的小兒子，錢小鳳滄桑的臉溢滿了笑，眼角紅紅的，回頭朝屋裡喊：“老頭子，快出來，四兒回來了。”

梁山愣了下，小兒子回來了心裡高興，想起身出來看，人都站了起來了，想着那小王八蛋，一走就是幾年不回家，一回來還要他一個當爹的去迎，一張老臉又沉了下來。

“娘，我回來了。”梁元福看到樓上的錢小鳳，揮動着雙手，又綳又跳的，還像毛頭小夥子，一點也不穩重。

“小舅，咱們快上去吧！”王婷拉着梁元福往樓上跑，誰也顧不上旁邊的王啟東。

“娘，我爹呢？我爹沒在家？我爹還在外面做木工？”梁元福衝上樓扭頭張望一圈，堂屋裡沒看到梁山的人，蹭到錢小鳳身邊扭啊扭。

“走開，你以為你還小啊？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這個家了。”錢小鳳沒好氣地推開他，哼了聲，看到後面上面的陌生人，朝着他笑了笑，回頭對梁元福說：“帶你朋友先進屋。”

堂屋沒有看到阿噠，王婷先回屋放下書包，然後跑去灶屋，果真看到阿噠在燒火，王婷進去梁山看了眼，繼續燒火。

王婷眼珠子一轉，想明白他老人家生小舅的悶氣。

“阿嗲，天還沒黑呢，煮晚飯早了點。小舅回來了，還帶了客人回來了，好像是我爸那邊的親戚，聽說那人是我七叔。”王婷蹲他腳邊，也不說請他老人家出去。

家裡來了客人，主人家避而不見，是非常失禮的事。何況來的客人，還是親家那邊的小叔子。

王婷看着灶火，目光幽幽，突然感慨一句，“我爸那邊家裡還有親人在啊！”。

這是什麼話？誰說女婿那邊家裡沒有親人了。

梁山瞪了眼乖孫，他老人家有些心虛啊，女婿那邊的事，家裡人誰也沒跟囡囡提過，現在倒好，她以為那邊沒人了。

“我去看看。”梁山放下火鉗，拍了拍衣服走了出去。

身後的王婷眼裡閃過得逞的笑，屁顛屁顛跟着出來。

灶屋裡祖孫兩人說話，堂屋裡梁元福已經向錢小鳳介紹了王啟東，女婿那邊的親戚，囡囡的親七叔。這次過來，特意過來看囡囡的。

王婷祖孫倆出來，就聽見錢小鳳跟他說話，梁元福坐一邊聽着。

“……你跟淵子是親兄弟，難怪看着你眼熟，仔細看跟淵子長得蠻像的。你爹娘身子還健朗吧！我們早該去看親家的，人老了身子不好，家裡一攤事，還有讀書的人走不開。囡囡這幾天天天念叨，她爹娘什麼時候回來，沒想到親家叔叔來了，難怪早上聽到喜鵲叫。有貴客來啊！”

王婷第一次發現她阿噠能說會道。

王啟東捧着糯米油茶慢慢喝，臉上一直掛着笑。

“阿姨，你這樣說我都快沒臉待了。家裡人都挺好的，我們早就想來看看，二哥二嫂以前在外面，家裡也聯繫不上，想來看親家也找不着地。等聯繫上了，爹娘年紀大了，這兩年身子也不好，更走不動了。”

王啟東多會說話啊，寥寥幾句話，將他們一家人不來看王婷的事，摘得乾乾淨淨。不是他們不來，是王婷爹娘跑得不見人，找不到地方怎麼來？

如今爹娘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非要逼着二老過來看孫女，傳出去就是錢小鳳這個親家霸道不講理，另外就是王婷這個孫女不孝了，逼着長輩來看她。

王婷翻了個白眼，暗暗撇嘴。真有心的話，拿着地址也找得到，不想來就不想來，還找那麼多的借口。老人家走不了，他們幾個叔伯姑姑也走不了嗎？

男人粗心，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聽不出他的話來，錢小鳳可不是梁山他們父子倆，沒心沒肺的，臉上的笑僵硬了下，又恢復如常，掃了眼看着老實敦厚的王啟東，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

三妹說的沒錯，淵子家的兄弟姐妹，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每次說起那邊的親切，臉上的表情那個難以言說。

“現在找到地方，以後多來走走。見過囡囡沒有，都十幾年了，終於見到那邊的叔叔了。十幾年沒走動，叔侄兩個見面都不認識，要是在外面碰着了，都不知道是自家叔叔。囡囡，過來見叔叔啊！”錢小鳳笑得和藹可親，笑眯眯朝着王婷招手，好似一點也沒聽出王啟東別有心機的話。

王婷蹭到錢小鳳身邊坐下，雙手托着下巴，眉眼彎彎的。

“阿嗲，我見過叔叔了。您可能不知道，小舅回來就去學校接我了，要不然哪有那麼巧的事。小舅如今跟以前不一樣了，跟七叔一樣，都是城裡俊俏的男子漢，可不是農村那些男人可比的。學校那些個姑娘，一看見小舅七叔兩人，眼睛都發亮，眼珠子都拔不下來。”

聽到侄女誇他們俊俏，梁元福王啟東兩人臉皮有些燙，兩人都羞澀了。

“你啊，”錢小鳳瞪了眼王婷，點了下她的頭，眼裡表達的意思：姑娘家家的要矜持點，說話不能口無遮攔，長輩們的事，她一個姑娘家家插什麼嘴，沒看右外人在，讓人看笑話。

王婷癟嘴悶笑，不以為然，她是家裡一份子，就因為有外人在，小舅的事她連說話都不能說了。什麼道理。

錢小鳳旁敲側擊，跟王啟東又聊了一段時間，將那邊家裡的大概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王婷的爺爺奶奶都健在，王淵在家排老五，上面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家裡兄弟姐妹多，人口多吃的就多，光靠父母兩人掙公分，養不了這一大家子人口，因此家裡大半年都吃不飽，幾個月難得見到肉味。

家裡最大的是大姐，大姐後面就是大哥，因此大哥大姐從小擔起養家的責任，沒上過學，七八歲跟着大人下地幹活計公分。

大姐為了家裡的弟弟妹妹，愣是拖成了老姑娘，二十了才找了隔壁鎮上的一戶老實人嫁了。

大哥十五歲那年，城裡有錢太太來鄉下村裡找短工，家裡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為了減少口糧，給弟弟妹妹省口吃的，大哥捆了一床被子，在爹娘的眼淚中，挑了一擔柴火去了。

後來在城裡成家立業了，還有了個可愛的女兒。

家裡有大哥大姐頂着，二姐三姐上了小學一年級，家裡條件太差了，也輟學在家裡幹活掙工分養家。

王婷她爸打小聰明，在讀書上也有天分，班上成績名列前茅。難得家裡出個有出息的，爺爺奶奶砸鍋賣鐵，也要供他上學。讀完了小學，讀初中讀高中畢業，收到省城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全家都笑得合不攏嘴，村裡老少爺們都來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