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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永寧郡主府。

等了一炷香時分,永寧郡主才領着謝元亭出來。

謝鈞依舊滿面春風,半點都未氣惱:“兩日後,謝府要設宴為明娘慶賀,郡主也領着元亭回府一聚吧!”

永寧郡主這幾日並未去松竹書院觀看書院大比。不過,書院大比的結果,自有人定時向她回稟。

淮南王領着盛渲在宮中請罪,整整一個下午都未見回府。淮南王府如被陰雲籠罩,她去了一趟,和滿面愁容的兄嫂對坐無言,只得又回來了。

沒想到,剛回來,謝鈞便來了。

還是這副春風得意的嘴臉!

謝鈞的心情有多愉快,永寧郡主的心情就有多惡劣。

一旁的謝元亭更是慪得想吐血。

謝明曦竟然真的領着一眾同窗拿下了書院大比的頭名!以後,謝明曦豈不是要在謝府里橫着走了?

永寧郡主冷着臉道:“如此風光的好事,我這個做嫡母的,就不去摻和礙眼了。”

謝鈞竟也未放下身段懇求,淡淡說道:“郡主若不露面,只怕會落人話柄。”

落人話柄?

永寧郡主冷笑不已:“你這話實在可笑。莫非還有誰敢因此事問責我不成!”料謝家上下也沒這個膽子。

謝鈞繼續淡淡道:“別人管不着我們謝家的家事。我只擔心,明娘的師父心中不喜。”

永寧郡主挑眉冷笑:“哦?原來明娘正式拜了師,不知她的師父是誰?”莫非謝鈞想以謝明曦的師父來壓她這個嫡母一頭不成?真是可笑!

謝鈞鋪墊了半天,只為此刻,故作淡然地應道:“是顧山長!”

永寧郡主:“……”

……

永寧郡主出身淮南王府,在李太后身邊長大,令她忌憚的女子寥寥無幾。

顧山長無疑是其中一個。

和俞皇后的深厚情誼,清貴的山長身份,都令顧山長身份超然。顧山長的滿腹才學和剛正不阿的脾氣更是赫赫聞名。

京城貴婦如雲,才學出眾者不在少數。能和顧山長相提並論的,卻一個都沒有。

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打過主意,想讓自己的女兒孫女拜在顧山長門下,俱被顧山長拒絕。

謝明曦怎麼就偏偏得了顧山長的青睞?

這個臭丫頭,運道實在是太好了……

謝元亭已滿臉嫉恨地脫口而出:“顧山長怎麼會收三妹為弟子?”

謝鈞涼涼地瞥了謝元亭一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見不得明娘好?”

心都快偏到天邊去了。

謝元亭滿心憋悶,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低頭認錯:“兒子一時失言,請父親勿怪。”

謝鈞如今看長子是愈發不順眼了,輕哼一聲,便不再多理。轉頭對永寧郡主說道:“希望郡主仔細斟酌,兩日後願回謝府。”

然後,便起身離去。

永寧郡主鐵青着臉,坐了許久沒出聲。

謝元亭窺着永寧郡主的臉色,半晌才仗着膽子出聲:“就算三妹拜了顧山長為師,母親也無需顧慮。一個外人,難道還能伸手管謝家的家事不成?”

可惜,這通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永寧郡主陰着臉怒叱:“天地君親師!顧嫻之既是謝明曦的師父,插手過問諸事再正常不過。你的腦子都長到豬身上去了嗎?這麼簡單的事也想不明白?”

倒霉的謝元亭顯然被遷怒,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面無人色。

簡而言之,謝明曦如今有了真正的靠山,再不能輕易開罪羞辱……話說回來,就是沒拜師之前,被羞辱的人也是他好嗎?

……

淮南王府。

天色漸漸昏暗。

淮南王世子夫婦的心情比天色還要灰暗。

“世子爺,阿渲一直未曾回府。”淮南王世子妃眼眶通紅,不停擦拭眼淚:“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正午前淮南王便領着盛渲進宮請罪,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既不見人回府,又無半點音訊。讓人心中惶惶難安。

淮南王世子也是滿心煩悶一臉晦氣:“宮中動靜,誰人能知。再耐心等等!”

坐在一旁的盛錦月忍不住小聲咕噥:“大哥也是的,惹誰不好,偏偏在御馬比試的時候對六公主下黑手。皇上豈有不怒之理!”

是啊!

皇上護短成性……別說皇上,便是普通父母,見了自家女兒受欺負差點落馬受傷,也絕不肯咽下這口悶氣。

想到皇上的雷霆之怒,淮南王世子心中驚懼不已。口中勉強自我安慰:“有父王在,皇上總要顧及幾分顏面,不會重罰阿渲……”

話語未落,門房管事已飛速地跑了進來:“啟稟世子爺,王爺已經領着小世子回來了。”

淮南王世子眼睛一亮,心頭一顆巨石落了地。

淮南王世子妃更是激動難抑,霍然起身:“他們人呢?”

門房管事不敢抬頭,低聲道:“小世子挨了板子,被抬了回府,王爺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

淮南王世子妃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厥。

盛錦月大驚失色,忙扶住淮南王世子妃:“母親,母親!”

淮南王世子妃回過神來,一邊捂着胸口,一邊嚎啕慟哭。

淮南王世子陰着臉,怒瞪過去:“挨一頓板子算是輕的,好歹回來了。你哭什麼喪!擦了眼淚,隨我去看看。”

……

盛渲挨了一頓重重的板子,一張俊美的臉孔,此時慘無人色,昏迷未醒,趴在木板上被抬了回來。

後背全是傷痕,斑駁的血跡滲在衣服上,看着更覺觸目心驚。

當看到盛渲的慘狀時,淮南王世子也紅了眼眶。

盛渲是他的嫡長子,是淮南王府的嫡長孫,平日和諸皇子來往。他素來以聰慧的長子為傲,連重話都捨不得說上半句。更別說動手!

盛錦月母女兩個一起哭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淮南王眉頭緊皺,額上的皺紋也格外明顯。彷彿在一日間驟然老了幾歲。一張口,滿是苦澀:

“今日,我領着阿渲進宮請罪。”

“阿渲跪了半日,直至傍晚,皇上才命我領着阿渲進殿。”

“皇上只問我一句,意圖傷害公主,按着宗人府律例,應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