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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救的了杜威名?”

庄雍在軍帳里慢慢的踱步:“你知道杜威名被人收買了,那麼就肯定知道杜威名必死無疑,收買他的人是不會讓他成為證據的,杜威名從答應了的那天起,不僅是他還有他父母都會出事。”

沈冷狡猾的笑起來:“既然將軍看的如此透徹,那麼杜威名的父母肯定死不了。”

庄雍哼了一聲,他確實不喜歡沐筱風這種做法,牽連進來無辜心腸這麼陰狠的人,將來也未必會有大前程,更主要的是沐筱風這個人浪費了自己的先天條件,格局太小了。

“我派人跟着去了懷遠城,把他父母安排到別的地方去了,也算是仁至義盡。”

庄雍坐下來:“可你想過沒有,杜威名若是以後跟了你,這就是一把刀子,能被收買一次的人,就會有第二次。”

“現在手裡缺刀。”

沈冷活動了一下肩膀覺得傷影響不大:“將軍可還有別的什麼事?”

“你想幹嘛?”

“打擂去啊,我剛才贏了,可以進入下一輪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去打擂?”

沈冷一挑眉:“我記得還打了個賭,要贏的光明正大。”

庄雍看着這個傢伙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肩膀被一箭洞穿,他居然還想去完成比試!

“不過明天的小隊比試我就不參加了,一打五贏了也沒什麼意思,體現不出來團隊的作用。”

庄雍:“......”

沈冷將衣服穿好,行了個軍禮準備繼續去比試,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問了一句:“其實將軍也知道,沐筱風是不會放棄的吧?”

庄雍沉默片刻,點頭:“是。”

沈冷笑起來:“沐筱風比將軍差的真是太遠了。”

庄雍也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沈冷昨天去那家酒樓的時候雖然沒有見到沐筱風,但猜到了庄雍的意圖,表面上庄雍一定是勸沐筱風以大局為重,但肯定會用什麼話刺激沐筱風,逼着沐筱風出手,沈冷不是神猜不到庄雍會說是什麼,畢竟對庄雍和沐筱風的了解都不多,陛下家臣這四個字對沐筱風來說如同打臉一樣,順便打了他爹,他怎麼能真的忍氣吞聲?

沈冷一邊走一邊想着,沐筱風的算計比庄雍低了何止一個層次?

庄雍用看似勸說的方式逼沐筱風出手,然後就能把沐筱風在這水師里的暗線拔個七七八八,誰給了杜威名刀子,誰安排的順序,這幾個人又接觸了別的什麼人,全都暴露了出來。

而為什麼庄雍之前不動手選擇現在這個時間?僅僅是因為藉著沈冷這個契機?

當然不是,官場上的事哪有那麼簡單,先生說最複雜不過人心......庄雍知道對沐筱風的提升很快就會到來,不出意外沐筱風要從水師分走一部分權利,這是庄雍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水師,他怎麼可能就那麼心甘情願的分出一部分去?

在沐筱風被提拔起來之前把他在水師里的暗線全都拔掉,縱然不久之後沐筱風升了官,有人可用嗎?

想到這些沈冷就覺得有些後背發寒,可是轉念想到,自己為什麼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懂這些?

沈冷再次回到比武場的時候引來一片驚呼,他大步走上擂台,發現監考官已經換了人,顯然庄雍已經在水師里全面動手,沐筱風暗中經營的這些人脈只怕是要被連根拔起了。

那個刺客會是軍中人嗎?

就在他準備繼續比武的時候,庄雍到了軍醫官的營房,進門就看到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杜威名,似乎已經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

庄雍擺手示意軍醫官出去,兩個親兵在門口把守。

“你很蠢。”

庄雍第一句話是這三個字。

杜威名掙扎着從床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軍饒命。”

“饒命?”

庄雍走到門口看着外面,後背對着杜威名:“人這一輩子難免犯錯,有些錯可以被原諒,有些錯卻不能,所以我也想不明白沈冷為什麼要救你,既然他寧願自己中一箭也給你一條生路,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你記住,你欠他一條命,也欠我一條命,他不殺你,我也沒殺你,你懂我的意思嗎?以後你跟着沈冷吧,但......有什麼事隨時向我報告。”

說完這句話之後庄雍走出營房,留下杜威名一個人跪在那不住顫抖。

沈冷為什麼救自己?

庄雍走出營房之後其實根本就沒有多想杜威名這個人,這樣的莽夫不值一提,他來來回回想的都是沈冷為什麼要中那一箭,真的只是為了要去一趟長安城?如果是的話,他完全可以不繼續去打擂,以傷重為理由修養,一個月的時間趕一些來回也夠了。

但他又回去打擂了,為什麼?

庄雍一邊走一邊想着,沈小松說沈冷未來不可限量,若僅僅是武藝好體質好,那前途是有限的,不過軍中一猛將而已......不可限量,那指的就不僅僅是武,還有智。

那一箭是在幫自己?

庄雍腦子裡忽然冒出來這個念頭,沈冷故意中了那一箭,是中給全軍上下所有人看的,那一箭射中了他和沒射中他,後果絕對不一樣......

想到這庄雍忍不住笑起來,這個臭小子......這是在還自己的人情么?

至於還要去打擂......庄雍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樣你就覺得,那個十人隊是自己爭取來的,而不是我送給你的了?還是有些小孩子氣啊......”

可是庄雍想的那般仔細終究忽略了一件事,沈冷要打完比試可不僅僅是那三分孩子氣,更主要的是沈冷要在這些新兵之中選人,十人隊都讓他來選人顯然不可能,不過要來一兩個好手應該不難。

擂台上,一個差不多有兩米高的壯漢看着沈冷眼神里都是不好意思,他瓮聲瓮氣的說道:“你受了傷。”

沈冷點頭:“沒關係。”

“我有關係,你受了傷,我打贏了也沒面子,大家還會說我欺負人。”

壯漢其實年紀倒是不大,才剛剛十八歲,叫王闊海,安陽郡如意鎮人,祖上都是漁戶,性格憨厚,七歲的時候喜歡跟羊摔,十二歲的時候開始跟牛摔,到了十五歲沒的可摔了就去撞樹,十八歲那年村子後邊那棵差不多有一百年的老樹被他撞斷了,鎮長大人氣的拎着棍子要打他,他站在那傻笑,鎮長看了看那棵樹又看了看自己的棍子,然後扔了棍子就走了。

一個月之前本來如意鎮的衙門把他找去震場面,畢竟那麼大塊的一個人站在那就能給人足夠的威懾,他的職責就是每天站在市場門口維持治安,幹了一個月衙門給他結了三個月的工錢請他回家了,倒不是因為他不盡職盡責,而是因為鎮衙門裡一共才十幾個人加起來不如他一個人飯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