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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回到家裡的時候見茶爺正在練劍,沈先生和楚劍憐兩個人坐在一邊喝茶,看得出來楚劍憐對自己這唯一的弟子極為欣賞,看茶爺出劍不時微笑。

沈冷穿着一身正五品的軍服回來,沈先生眼睛一亮,楚劍憐卻眼神微微一暗。

楚劍憐,終究是楚人。

“這就是五品將軍服嗎?”

茶爺一甩手將破甲擲出去,那一泓秋水般的長劍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亮痕直奔楚劍憐,楚劍憐從桌子上把劍鞘舉起來,嚓的一聲長劍入鞘。

沈冷轉了一圈讓茶爺好好看了看,結果茶爺也圍着他繞圈想看個仔細,兩個人順時針轉了一圈一直都是臉對臉,沈冷滿眼都是原來你這麼喜歡看我臉的自戀,茶爺一把抓住他的腰帶把他定住:“不許動!”

沈冷哦了一聲,茶爺笑呵呵的圍着轉了一圈然後開始扒沈冷的軍服,沈冷嚇得連連後撤:“別別別,尚未行禮呢......”

茶爺一臉鄙夷,把他外衣軍服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跳上台階:“如何?”

沈冷看的有些發獃。

沈先生詩興大發想作詩一首,楚劍憐只覺心中劍意沛然想劍舞一曲,兩個人都是雅緻的人。

英姿颯爽,不過如此了吧。

茶爺看向沈冷,沈冷在流口水。

“茶爺真好看。”

茶爺只喜歡這一句,嘴角一勾轉了一圈,沈冷感覺腦子裡一陣晃蕩,心說雖然明知道茶爺真好看,可為什麼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好看,今天這一身衣服穿在茶爺身上別有一番滋味,好看的讓他頭暈。

茶爺將將軍軍服脫下來疊好:“平日就不要穿了。”

她捧着軍服回屋出來的時候抱着一身洗好的衣服扔給沈冷,沈冷接過來穿上,這一身黑色長衫讓他看起來更顯朗俊,渾身上下那種陽剛之氣也讓人看了覺得極養眼。

沈先生嘆道:“盼來盼去終究是盼到你回來了。”

沈冷心中一陣感慨:“還要多謝先生這些年的教導,若沒有先生就沒有我今日之成就,這軍功有我的一半也有......”

話還沒說完沈先生一擺手:“說什麼呢,還不去做飯?”

沈冷:“......”

“不急。”

楚劍憐站起來走到院子正中:“我不幾日就要離開,趁着我還在你可多與我過招,你的刀法剛猛是夠了但運力還有些不足之處,我指教你三天,三天之後我回東池縣去。”

沈冷臉色微變:“楚先生回去,李逍然問及你不好解釋。”

楚劍憐微微昂着下頜:“我不需要解釋。”

一個時辰之後沈冷已經氣喘吁吁,身上被木劍點中了不下幾十次,可是居然被他以木刀擊中了楚劍憐一次,楚劍憐也是第一次和沈冷對戰的時候臉上有了幾分欣賞之色。

一個時辰之後沈冷去做飯,沈先生已經在一邊揉着咕咕叫的肚子,陳冉和陳大伯沒在家,老人家想魚鱗鎮老宅子老鄰居,趁着陳冉特假雇了一輛大車一老一少回鄉里去看看,倒也不是特別遠的路程。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緩步走進來,進了門之後也沒人理他自己楞了一下,然後退後兩步在院門上敲了敲:“我可以進來嗎?”

茶爺從廚房裡探出頭往外看了看:“進來啊。”

黑眼也不知道為啥看到茶爺就有些小害怕,每次見到茶爺都有一種應該躲一躲的感覺,他下意識的往松樹上綁着的那個枕頭看了一眼,心說冷子兄弟辛苦你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廚房門口還沒說話就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鼻子:“好香。”

沈冷:“來的巧,一起吃飯。”

黑眼點頭如啄米:“好啊好啊......”

茶爺還沒抬手指揮呢,他已經跑過去把桌椅板凳全都擺好了,小孩子上學堂一樣乖乖坐在凳子上,還把兩隻手放在膝蓋掌心朝下,一臉期待。

沈先生看他那般樣子就想笑:“傷好了?”

黑眼連忙回答:“先生的葯好。”

沈先生:“那回頭把葯錢結一下?”

黑眼笑道:“提錢多見外。”

他朝着外面招了招手,幾個白衣漢子每個人拎着兩壇酒進來。

沈先生:“你還如此客氣真是見外了......來來來都放我屋裡就好。”

楚劍憐一臉平靜的看着沈先生,心說自己記憶里的沈小松和面前這個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以往他在留王府里做事的時候偶爾才能見上一面,總是神色肅然心事重重,如今卻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眉宇間少了那緊皺的心事多了幾分自然而然的不要臉。

那些流雲會的漢子把酒罈放下之後就要走,不少人朝着廚房那邊頻頻側目,沈冷連忙招手:“都別走,開兩桌,我準備的菜足夠多。”

那些漢子看向黑眼,黑眼點頭:“留下吧。”

沈冷讓茶爺照看一下鐵鍋里的菜,跑去裡屋又搬了一張桌子出來,白衣漢子們圍坐一桌,看着也跟一群剛進學堂的小孩子似的,排排坐,手放好,哪裡像是流雲會的江湖客。

“那三個呢?”

沈冷問黑眼。

背雙刀的那漢子叫斷,背劍的漢子叫舍,用飛刀的漢子叫離,三個人居然都不在。

“明兒有些事要做,他們三個帶人去準備了。”

沈冷回廚房的腳步微微一停:“貫堂口?”

黑眼點頭:“那天我們倒在地上的兄弟還等着我給他們一個交代,日子不短了,總得在他們轉世投胎之前把仇人送過去讓他們看一眼。”

沈冷沉默片刻:“算我一個。”

黑眼笑着說道:“你是將軍了啊。”

沈冷道:“將軍怎麼了?將軍既可掌勺,也可殺人。”

黑眼深吸一口氣:“好。”

其實黑眼坐在那局促不安並不是因為多見外多不好意思,而是因為楚劍憐坐在他對面讓他自在不起來,那人看起來隨和平常,可只是眼神流轉之間便有一股讓他打心裡起戒備心的東西。

“這位先生是?”

他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等楚劍憐回答,沈先生先說道:“我的朋友,從原道來給看我。”

楚劍憐微微頷首,黑眼也就沒好意思多問。

不多時茶爺開始一盤一盤從廚房裡往外端菜,各色菜品都是分成了兩份,沈先生他們桌上一份那些流雲會漢子的桌上一份,酒喝的是黑眼帶來的,江南老酒汾香綿柔料來至少是七八年的陳釀,味道不如北疆一杯封喉那般辛辣多了幾分柔和醇厚。

黑眼喝了兩杯之後就逐漸放開,居然開始和沈先生划拳,沒多大會兒就又灌進去好幾杯酒臉都紅撲撲的,連那一隻純黑色的眼睛看起來都少了幾分怪異。

沈冷過來坐下:“你和先生划拳怎麼可能贏,他就算是比你後出也能看起來和你一般速度,其實你出了什麼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黑眼:“那咱倆來?”

沈冷:“怕你?”

兩個人你來我往,茶爺站在沈冷身後看着好玩:“這是什麼啊,嘴裡還嘀嘀咕咕的說的那些東西也挺有意思。”

黑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最早這划拳法是長安城青樓里的姑娘們陪客的時候想出來的,逐漸的也在其他場合喝酒會用到,你還別說,冷子兄弟雖然沒有去過幾次長安,這拳法了得啊。”

茶爺:“呵呵......”

沈冷後背一涼:“我可以有一個完美無瑕的解釋。”

黑眼喝的有些大了,哪裡會注意那麼多:“解釋什麼,男人們進幾次青樓怎麼了,再說冷子兄弟這般模樣這般身材,進了青樓那些姑娘們都要搶的,若第一次進去玩還會有一封小紅包,你有嗎?”

沈冷:“......”

茶爺:“呵呵。”

沈冷:“一會兒等他們走了再說家法的事行不......上次我去長安城的時候為了打聽長安城暗道上的事在賭場門口攔住了一個爛賭鬼,請他喝酒的時候為了套近乎跟他學的。”

茶爺:“教我。”

“啊?”

“教我。”

茶爺坐下來:“我也試試。”

黑眼沒眼力見的說道:“那你輸了也得喝酒。”

茶爺撇嘴:“一杯也不會少。”

半柱香之後茶爺坐在那有些無聊的看着已經趴在地上的黑眼,覺得這划拳也就是那麼回事,沒什麼好玩的,好歹吃了幾口就去逗弄黑狗玩,想起來已經養的這麼大了還沒正經取個名字。

“叫什麼好呢?”

她回頭問沈冷:“黑乎乎的,不然叫黑什麼吧?”

黑眼坐起來:“黑眼!”

茶爺:“......”

沈冷把他又按了回去,沒多久黑眼竟是打起了呼嚕。

“黑虎?”

“俗!”

“黑狗?”

“這名字還用想那麼久?黑狗若是有想法的話會怎麼罵你,它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黑狗啊。”

“黑風!”

“不可愛。”

沈冷一捂臉:“大姐,你瞧着它哪裡可愛了?”

茶爺揪着黑狗的兩隻耳朵來回擺:“我們家黑黑哪裡不可愛?”

沈冷道:“那不如就叫黑黑算了。”

他一招手:“黑黑過來。”

黑狗立刻起來朝着沈冷跑過去,搖着尾巴的樣子還是不像狗,更像是稍微小一號的獅子。

沈冷扔了一塊肉骨頭給它,黑狗一口咬住趴在沈冷腳邊啃了起來。

“該走了。”

黑眼忽然間坐起來,似乎一下子就醒了酒似的,他看了一眼旁邊圍坐的白衣刀客:“還能殺人否?”

一群漢子刷地一聲站起來,同時握住自己的刀。

黑眼大笑:“天亮動手。”

沈冷一怔:“為什麼不趁天黑?”

“天黑的話他們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這不行,太陽升起的時候讓他們看清楚自己被誰殺,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敢忘。”

黑眼深吸一口氣:“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