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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之後沈冷感覺頭還有些疼,昨天夜裡到底喝了多少酒已經沒幾分印象,大概上還記得昨天做了些什麼,但很多細節已經回憶不起來,所以他讓親兵把陳冉找來想問問自己昨夜到底有多失態。

陳冉進來的時候眼神都帶着怨氣,沈冷揉了揉眉角:“你這眼神幽怨的好像我昨天喝多了之後把你怎麼了似的。”

陳冉瞪了他一眼:“我倒是寧願你把我怎麼了,也省的我跑去那麼遠給你收拾殘局。”

說完之後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些不對,又呸了一聲。

“我都做什麼了?”

“你昨天夜裡喝完了酒又跑顛顛的狼猿戰兵大營那邊見石破當,摟着人間肩膀說小石頭啊你給我個面子啊,那些人是來殺我的,你得讓人家見到我啊對不對,不然人家多失望。”

沈冷試探着問了一句:“就這些?”

陳冉:“就這些也就好了你還吐了石破當一身。”

沈冷尷尬起來:“回頭去道個歉。”

陳冉:“只怕光道歉也沒用。”

“我還做什麼了?”

“你把石破當的黑線刀掰了。”

沈冷捂臉:“為什麼?”

陳冉:“你說要是石破當給你這個面子,以後水師和狼猿便是生死兄弟,你還說這就是誓言,若違背了誓言就猶如此刀!”

陳冉看了他一眼:“然後你把自己的黑線刀抽了出來,想掰,沒捨得,把人家石破當的黑線刀拿過來咔吧一聲就被掰斷了,還非要和石破當一人一半留作誓言的證物。”

“然後呢?”

“然後提督大人派人送過去一百把黑線刀算是補償,還讓我告訴你一聲從你的俸祿裡邊扣。”

沈冷嘆息:“這麼過分的嗎?”

“你掰了人家佩刀還不過分?”

“我是說提督大人要扣我俸祿這麼過分的嗎?”

“”

沈冷起來洗了把臉,舒展了一下雙臂往外走:“古樂來了沒有?昨夜裡抓的那些人倒是應該好好問問,我稀里糊塗就把人都抓回來了,回憶起來也沒什麼成就感。”

“古樂已經到了,正在審問那些人呢。”

沈冷走到門外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麼,側頭問陳冉:“我昨天真的摟着石破當肩膀管他叫小石頭?”

“嗯。”

“石破當什麼反應?”

“說你傻-逼。”

在水師大營一間空置的房間里,張柏鶴被綁了雙手雙腳坐在椅子上,他臉上都是怒意,面前坐着的那個身穿黑色錦衣的廷尉府千辦似乎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進來之後就一直在那剪指甲。

“沈冷為什麼不自己來,他是怕見到我?!”

張柏鶴忽然吼了一聲,這一聲之中的怨恨濃的無法化解。

古樂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說,將軍怕見到你?”

他拉着自己的椅子挪到張柏鶴身前,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古樂把張柏鶴的胳膊抬起來,他翹着腿,張柏鶴的胳膊放在他腿上,他開始給張柏鶴剪指甲:“昨夜裡我才到就聽說你的事了,他們說你是個瘋子,我想來想去,石破當將軍雖然看起來不太正常也不會手下留個瘋子做事,於是清早派人去狼猿大營里問了問,你叫張柏鶴是吧,你父親是如今北疆武庫的副司座,你二叔在石元雄大將軍帳下做參軍。”

咔嚓一聲脆響,古樂剪掉了張柏鶴小手指上的指甲,拿起他的手吹了吹似乎有些滿意。

“按理說你和將軍不會有什麼恩怨才對,可你好像特別恨將軍?”

“我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哦。”

古樂哦了一聲把張柏鶴的小拇指抬起來看了看,發現有指甲剪的稍稍歪了些,於是皺眉:“我再修修。”

噗的一聲,張柏鶴小拇指被古樂剪了下來,張柏鶴慘叫起來拼了命的往後撤,可哪裡撤的回去,古樂抓着他的手舉起來又看了看,覺得更不滿意了。

“這般參差不齊果然看着不舒服。”

於是把他剪刀放在張柏鶴的無名指上,張柏鶴立刻嚇得臉色煞白,額頭上全都是汗水。

“你別剪了,別剪了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古樂把他的手放下:“希望你能明白,北疆武庫副司座雖然官職不低,可手伸不到南疆來,廷尉府的手倒是可以伸到北疆去,所以千萬不要想着你父親能救你,他就算可以趕來,到這的時候你屍體上的肉都腐爛的沒多少了,可你若是好好說,我就安排人把你押送到長安城,這一路怎麼也得走個把月,你父親得知消息後還能想個辦法。”

張柏鶴不住的點頭,只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是魔鬼。

沈冷和陳冉到的時候張柏鶴已經把什麼都招了,古樂把事情經過跟沈冷說了一遍,沈冷進屋看了一眼疼的臉已經扭曲了的張柏鶴,他在古樂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來,看着張柏鶴的眼睛說道:“原來當初孟長安被算計是你安排的,可是咱們得講道理,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恨孟長安。”

陳冉噗嗤一聲笑出來,覺得自己不夠莊重,於是扭頭看向門外。

張柏鶴咬着牙說道:“你別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表現的很無所謂,我知道你其實心裡忌憚我,你只不過是小人得志而已得意什麼?我自知必死,但我並不怕你,沒能把你殺了你以為是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在我眼裡,你和孟長安都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沈冷覺得特別沒意思,事情原委都已經查清楚了,對張柏鶴也失去了興趣。

“你說的都對。”

他起身往外走,古樂壓低聲音問了一句:“畢竟是一位武庫副司座的兒子,按照廷尉府的規矩既然已經查明就不能隨便殺了,得送到長安城去,如果直接處置了會不會對將軍有什麼不好?”

沈冷揉着眉角覺得昨夜確實不應該喝那麼多酒,茶爺這個傻丫頭也跟着林落雨那個傢伙起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聽到古樂的話他微微楞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副司座啊確實不算小了可是,有什麼?”

他走出房門:“得罪過大學士之後,我現在心很大。”

古樂嘴角勾起來:“我來處置吧。”

沈冷嗯了一聲:“這些不重要,回頭準備下,最遲後天就要出海。”

張柏鶴把這句這些不重要聽的清清楚楚,嘶啞着嗓子喊:“沈冷!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沈冷看了他一眼沒理會,對古樂繼續說道:“你的人要比我從水師帶來的人辛苦,和兄弟們交代清楚這次去兇險異常,沒有什麼事能萬全,跟他們說若是不想去可以留在這,我以後不會為難他們,你以後也不許為難。”

古樂嗯了一聲:“放心吧將軍,我來之前和他們都已經說清楚了。”

張柏鶴:“沈冷,你不得好死啊!”

沈冷又看了他一眼還是沒理會,對古樂繼續說道:“還有件事我得麻煩你,那個叫林落雨的女人你想個法子讓她去不了,我不想欠她人情。”

古樂皺眉:“不太好辦。”

沈冷想着確實不太好辦,林落雨被庄若容那個比茶爺可能還更傻乎乎的丫頭留在自家裡做客,估計着想見到她得等到出發的時候了,總不能直接去庄雍家裡把人打暈了吧,況且林落雨的武藝也定然不會差。

張柏鶴:“沈冷!我知道你不敢放過我的,只要放過我,你早晚都會死我手裡!我就算是化作了厲鬼也會來找你,讓你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沈冷第三次看向張柏鶴,皺眉:“他叫什麼來着?”

古樂:“不重要。”

沈冷哦了一聲:“你處置吧。”

然後出門而去。

張柏鶴氣的幾乎炸了,咆哮聲能把屋頂掀起來。

沈冷剛出門就看到大營外面有輛馬車停下來,那馬車是庄雍家裡的,林落雨從馬車上下來,換了一身米黃色薄紗長裙的她今天看起來有些仙氣,笑盈盈的朝着沈冷走過來,沈冷只覺得自己頭更疼了。

林落雨走到沈冷麵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然後撇嘴:“昨夜宿醉,起來居然連衣服都沒換。”

沈冷:“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不能。”

“還沒說什麼事。”

“你當我想不到?你不想帶着我去南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甚至可能會讓廷尉府的人想辦法把我留在這。”

沈冷:“作為長輩,你就不能成全我?”

林落雨眼神一寒。

沈冷轉身:“罷了罷了。”

林落雨見他慫的這般快,真替那個叫沈茶顏的小姑娘感到高興,他對自己這反應,多半就是對那小姑娘的反應了,不是他對自己有什麼意思,而是因為他習慣性的對女人保持敬畏

“我昨天和若容還有茶顏結拜了。”

沈冷腳步一停:“你們也喝大了?”

林落雨:“”

沈冷回頭看着她:“你說你一個做長輩的,小姑娘胡鬧也就罷了,你也跟着胡鬧”

看到林落雨臉色又寒了起來,沈冷很自覺的閉嘴,長輩這兩個字殺傷力比阿姨還大,林落雨若是眼神如刀,沈冷覺得自己已經被大卸八塊。

“你別在想能不能把我甩開。”

林落雨認真的說道:“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一般都很奸詐,你若是再想什麼花樣我就把茶顏帶上,你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才對,不然可以試試。”

沈冷嘆息:“你去就你去,我以後保證不再多說。”

林落雨立刻笑起來:“乖。”

沈冷:“”

林落雨取出來一個小小的荷包遞給沈冷:“我手裡恰好有一對青玉同心鎖,這一半給你,另一半我已經給了茶顏,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給你們倆的見面禮。”

沈冷抬頭望天,問:“為什麼?”

林落雨也抬頭望天:“好玩。”